第2章 絕望

周玥不動聲色地後撤了幾步，不知何時，周家的十幾名保鏢已經從四面八方圍了過來，封鎖了楊修所有可能逃跑的路線。

楊修彷彿沒有看到這一切，他此刻眼中只有周玥。

“一命換一命是你提出來的，爲甚麼要騙我？”

在確定自己已經處於絕對安全的位置，而楊修也完全沒可能逃掉之後，周玥頗爲不屑地瞥了他一眼。

“不是我周家騙你，是你自己太貪心了，而且沒有自知之明。”

周玥居高臨下，冷眼繼續說道：“你也不想想，你和你母親孤兒寡母的，何德何能與我堂堂周家成爲世交？你楊修要能力沒能力，要長相沒長相，憑甚麼做我周玥的丈夫？你配嗎？”

“既然話已經說到這份上，那我索性就全部說開好了。”

周玥已經忍不住要把藏了十幾年的心事全部講出來了。

“要不是我弟弟血型特殊，只有你的心臟能滿足移植條件，要不是我周家有個死對頭一直想找機會扳倒我們，你以爲我周家會大費周章地接近你們？你以爲我會跟你這種鄉巴佬在一起？”

“現在好了，我周家那個死對頭惹了不該惹的人，自顧不暇，我們也就沒必要跟你繼續玩下去了。”

“你如果乖乖聽話，那麼可以讓你走得體面一些。你如果不識相，說實在的，我們在乎的只是你的心臟，其餘部分，可有可無，我不介意先把你削成人棍。”

儘管早已有所猜測，但是聽到這些話從周玥嘴裏親口說出來時，楊修還是憤怒到難以呼吸。

“你怎麼對我，我都無所謂，就當是我癩蛤蟆想喫天鵝肉的報應，但我媽是無辜的，她對你有多好你心裏清楚，十幾年了，就算是塊石頭揣在心口也該捂熱了吧？”楊修氣得渾身顫抖。

周玥卻不以爲然地撇了撇嘴，道：“對我好？呵，你是不知道面對一個鄉下老女人自以爲是的噓寒問暖有多煩人，明明噁心得不行，我卻還要裝感恩，想想都讓我作嘔！”

頓了頓，周玥又道：“實話告訴你，給你媽治病那點錢，都還沒我一個包貴，甚至不夠我喫一頓大餐的，但……這錢我就算拿去給小白磨牙當玩具，也不想花在你們這種下等人身上，因爲你們不配！”

楊修無話可說。

如果念頭可以S人，那麼周家早已被他毀滅了千百遍。

縱然滔天怒火在胸中燃燒，幾乎焚盡楊修的理智，但他十分清楚，此時此刻，在周家，他掀不起半點風浪。

周圍這些保鏢，隨便挑一個出來，都能一隻手將他按在地上摩擦，打得他生活不能自理。

甚至他就算想自盡，想毀掉胸中這顆心臟，讓周玥的弟弟陪葬，手無寸鐵的他也是辦不到的。

憤怒到頭無能爲力，就只剩下絕望。

楊修嘆了口氣，一屁股癱坐在地上。

他顫抖着手撿起一旁的照片，拂去灰塵，小心翼翼地貼身放好，然後拽過行李箱，拉開拉鍊。

有保鏢想上前阻止，但被周玥攔下。

“老太婆的遺物罷了，讓他看。”

行李箱打開，一股地瓜幹特有的甜味混合着淡淡的酒味撲鼻而來。

入眼看到的是一大包地瓜幹，以及兩大瓶自制的米酒。

酒瓶子下面壓着一封信。

楊修抽出信紙，熟悉的字跡印入眼簾。

“修寶啊，你打小就愛喫地瓜幹，這回媽給你做了很多，讓你一次喫個夠。”

“還有自釀的米酒，媽知道你就饞這一口，也給你做了些，不過你要記住啊，酒要少喫，事要多知，差不多解解饞就行了，別貪杯。”

“周玥是個好孩子，你可不能辜負了人家，男人就該有男人的擔當，早些把事情給辦了！”

“對了，地瓜幹下面有個小盒子，裏面是媽這些年幫你攢下的彩禮，記得跟周玥打聲招呼，別嫌棄，媽已經盡力了。”

“唉……是媽沒用，媽……嘿呀，媽跟你講這些幹嘛，媽年紀大咯，總愛嘮叨兩句，你可別嫌媽囉嗦。”

“修寶啊，一個人在外要注意安全，天冷記得多穿衣服，頓頓都要喫飽飯。”

“媽在家一切都好，你不用擔心。”

“就是，媽有些想你了。”

信到這裏就結束了，楊修早已泣不成聲。

雖然母親從頭到尾都不曾提起過自己的病情，但楊修看得出來，這分明就是一封遺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