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妹妹，這茶藝如此神乎其技，能否教教大哥，也好出去顯擺顯擺啊。”楚寒又恢復了翩翩公子的形象，還帶着一絲戲謔，讓人很容易親近，突然嚴肅起來的楚寒，總帶着一層面具，讓人看不清楚。
“大哥，這些小女兒的玩意，你就不用學了吧，好歹也留給妹妹這個手藝，好混口飯喫的。”楚瑤掩嘴輕笑，看向了松壽堂的方向。一頭青絲綰了一個看起來嬌小可愛的髮髻，上邊插着一支牡丹步搖，隨着楚瑤的輕笑，來回擺動，叮咚作響。
聽着清脆的響聲，倒是讓楚寒想起來了一件重要的事情，喝了一口茶，潤潤嗓子，順便又回味了一次清茶的甘甜。
“過幾日，父親也要忙完了，等父親回府，家中肯定是要爲老夫人和我舉行接風宴的，到時候，是個好機會。”楚寒眼神清幽，發出淡淡的光芒，說完以後靜靜沉思，等着楚瑤的回答。
楚瑤起身走到一盆花前，滿樹搖曳的花枝隨着微風搖搖擺擺，盆裏種的是一株海棠，散發着微微的清香，直撲楚瑤的臉頰，香氣縈繞在楚瑤的鼻尖，只是下一瞬，楚瑤伸出一隻手，掐下了一支海棠，明明是兩朵雙生的海棠花，現在只有一朵在風中迎風而立，一枝獨秀。
楚寒看着手中拿着一朵海棠的楚瑤，明明只有十三歲的年紀，是哪裏來的着一股莫名的威嚴，彷彿她纔是蒼生的主宰。
“大哥，可能明白妹妹的意思？”楚瑤拿着海棠花，細細觀賞了一回，順手扔在了冷風中。
“大哥明白，這幾年，你不好過吧。”楚寒走過去，一腳踩在了海棠花上，然後走到楚瑤的身前，緊緊攬住了楚瑤，伸手在楚瑤頭上輕輕摩擦，就像一個父親一樣，有溫暖的懷抱。
這是一個兄長對妹妹的疼愛，深沉到骨子裏，雖然這份疼愛遲來了九年，但是，僅僅就是這樣一個個小小的動作，兩個血親這人依舊是那樣的親近。
楚瑤回抱住楚寒，這個擁抱來得有些遲，甚至遲了整整一個輪迴，但是楚瑤還是非常幸運，這個人才是與楚瑤血脈相連的親哥哥。
楚瑤雖然後悔前世對楚寒的疏遠，但是楚瑤也在慶幸，還好還好，好有機會，與哥哥一起，彌補上一世的血肉親情。
距離楚寒去看楚瑤的日子又過了幾天，天氣也是出奇的好，連着幾天都是晴好的豔陽，每日裏，白芷都在竹園中收集着竹葉上的露珠，一切都按照這計劃進行。
楚瑤自重生以來，姜氏母女的面一次也沒有見過，可能是因爲老夫人回府的緣故，前世，楚瑤也是在老夫人回府時落水了，卻也是怎麼都想不起來落水的原因，一連病了好幾天，就連老夫人的接風宴都沒去。
楚瑤記得，那時候，楚寒每次來看楚瑤，都被楚瑤婉拒了，久而久之，楚寒就是看見楚瑤也是看看，楚瑤從來沒有正眼看過楚寒，都是楚玥說的，男女授受不親，大家閨秀就要知道男女之防。
楚瑤一直堅信着楚玥的話，一直聽信嫡母姜氏的安排，那些挑撥離間在楚瑤看來都是母女情深，都是姐妹同心的話。
就算楚瑤的喫穿用度一直是府中最差的，楚瑤也從沒有想過，這不過是府中的小廝丫鬟見高踩低罷了，從未想過，這都是姜氏在暗中苛刻楚瑤的月例，每次只要楚瑤開始覺得有些委屈了，楚玥就會適時地出現，一場姐妹情深的戲碼，早就被楚玥上演的滾瓜爛熟了。
每當那樣，楚瑤就覺得沒關係，只要嫡母與嫡姐心裏有自己就好，忍忍吧，總能熬出頭的，等到了許人的年紀，在姜氏的安排下，總能許個好人家，總能得到想要的幸福的。
可是，當時的楚瑤何其傻啊，竟然信了姜氏的話，以爲墨無玄是良配，最後還不是在冷宮中，一條三尺白綾就讓楚瑤喪命在那個漫天飛雪的夜晚。
次日，楚瑤剛起來，白芷端着洗臉水，來到了楚瑤的房間，先將楚瑤伺候穿上了衣服，才讓楚瑤淨了臉，白芷還是那樣的知曉楚瑤的心意，早晨洗臉的水，不冷不熱，溫溫的的剛好合適。
楚瑤從小就有一個不知道算不算怪癖的毛病，一碰到冷水就會全身不適，手指就會變得莫名的冰冷，楚瑤用的水都是溫溫的，不冰不涼。
白芷伺候好楚瑤之後，才說起了今日早晨管家來竹園通知的事情。
“小姐，今日老爺爲老夫人和大少爺接風洗塵，剛纔李管家來了，說是讓小姐辰時到正廳去呢。”白芷這丫頭就是心裏藏不住事情，這殘水都還沒收拾呢，就迫不及待的和楚瑤說了這件事。
“白芷，還在這拄着幹嘛呢，這水還不倒了去，順帶去催催，小姐的早膳還沒送來呢。”王媽媽走進了楚瑤的房間，掀開中間隔着的紗帳，對着站在鏡前幫楚瑤束髮的白芷說道。
“媽媽又來說我了，這不是正幫小姐束髮呢嗎？”白芷對着王媽媽吐吐舌頭，端着殘水跑了出去，跑到門口還不忘轉過身對這楚瑤笑笑。
楚瑤失笑，白芷還是這樣的調皮，只是這樣的白芷纔不會背叛楚瑤，楚瑤更要守護着她們不受傷害。
“媽媽，可是也是要說接風宴的事。？”楚瑤手中拿着一根簪花步搖，插進了一頭青絲中，固定住身後那一綹散落的長髮。
王媽媽走到鏡前，拿起木梳，解開楚瑤剛剛固定好的青絲，“小姐還是換個髮髻吧，老奴幫小姐梳。
楚瑤眼中有些疑惑，卻還是任由王媽媽拿起木梳輕輕地梳着，眼神看向銅鏡，王媽媽們與楚瑤的身影都映照在銅鏡中。
不一會兒，王媽媽就梳好了另一個髮髻，這是一個靈動的螺髻，讓楚瑤看起來更加的輕靈卻又稍稍顯得稚嫩。
王媽媽看着銅鏡中楚瑤，眼角滑落一滴濁淚，“這樣看，更像二小姐了。”
楚瑤明白了，王媽媽所說的二小姐自然不會是楚瑤，那一定就是楚瑤的母親，蘇夢雪了。
楚瑤記得，蘇夢雪是南方人士，只因家道中落來了越西都城，這才嫁給了楚蒼明爲二姨娘，王媽媽是一直就照顧蘇夢雪的奶孃，後來蘇夢雪過世了，王媽媽就來照顧楚瑤了。
想必，今日王媽媽這樣做的原因，是要讓老夫人和楚蒼明看在蘇夢雪的份上，更加照看楚瑤幾分吧，王媽媽當真是甚麼事情都爲楚瑤考慮的。
“媽媽放心，從今以後，瑤兒不會再讓你們受半分委屈了，姜氏和楚玥，還有這府中不讓我們好過的姨娘們，瑤兒統統會記着的，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楚瑤起身拉過王媽媽的手，還是小時候那樣溫暖，楚瑤記得小時候冷的時候就是王媽媽用她的手溫暖楚瑤的，只是，這雙手現在已經滿是皺紋了，再也不能溫暖楚瑤幾年了，楚瑤要的，就是能讓王媽媽安度晚年而已。
凡是阻擋楚瑤這樣做的人，統統都是絆腳石，沒有存在的必要，對自己不好的人，有甚麼理由對他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