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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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山月是在慘白一片的病房中睜眼的。
下一刻,關山月就觸電般彈了起來,一骨碌從牀上爬起,下意識想去看宋熠星有沒有事。
關山月被一雙寬厚溫暖的手撐住,她顫抖着抬起頭,發現面前是好像一瞬間老了十歲的父親關信年。
關信年眼角的皺紋深了很多,眼底也全是休息不好的紅血絲,他撐着關山月,像一根堅不可摧的支柱。
“妞妞,別亂動,你有點腦震盪。”
關山月的眼淚一瞬間就落了下來,哽咽不已。
“爸,我沒事,星星呢,星星怎麼樣了?”
關信年痛苦地閉了閉眼睛。
“星星狀態......不太好。”
關山月的心頓時就冷了下來,掙扎着拔下輸液管,瘋了一樣要衝出病房。
關信年攙扶着踉踉蹌蹌的女兒,往外孫女的病房裏走。
看着躺在牀上人事不省的宋熠星,關山月拼命捂住嘴,瀕死的嗚咽卻還是無法抑制地傳了出來。
關信年有些難以啓齒,艱難說道:“妞妞,星星的耳朵......以後再也聽不見了。”
關山月如遭雷擊,幾乎不願意相信自己的耳朵,喃喃反問關信年。
“爸,你說甚麼,我沒聽清。”
關信年更加痛苦,聲音嘶啞低沉。
“那是特質的音波Z彈,星星距離太近,年紀又太小,耳膜沒有發育完全,所以你只是輕微的腦震盪,但是星星卻——”
關信年狼狽地用手抹了抹臉,再也說不下去了。
關山月像瞬間被抽乾了靈魂,軟軟地靠着牆壁倒了下去。
她的星星,她看做比生命還要重要的女兒,乖巧天真像天使一樣的五歲女孩,就因爲這麼荒謬滑稽的原因,徹底失去了聽力,變成一個殘廢的聾子?
關山月無法接受,她一廂情願地在想這一定是個噩夢,她要醒來,真實的世界裏她的星星仍然是健康活潑的小姑娘,而不是現在這個躺着牀上面色慘白的小病號。
關山月無助地抓住父親的手腕:“爸爸,你在騙我對不對,星星沒事,星星會好起來的,對不對?!”
關信年無法回答女兒瀕死般的求助,只是緊緊抱住關山月。
那Z彈是偷渡進來的高端科技,外表看上去沒有任何S傷力,就好像一個模型一樣無害,爆炸後也不會有硝煙與火焰,對成年人甚至沒有太大的S傷力。
只是卻那麼陰險惡毒,完全是一場只針對小小的宋熠星的陰謀。
在關山月還昏迷的時候,關信年已經走完了世界上能走的所有的門路,得到的結果都是,宋熠星很難再恢復健康的聽力了。
關信年強打精神:“山月,你是做母親的人了,你還沒有告訴爸爸到底發生了甚麼,爲甚麼星星會突然出事,宋鶴然人呢,怎麼當爹的這麼多天都沒有出現?”
關山月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語無倫次地告訴關信年這一個月她所查到的一切。
宋鶴然出軌了,他有一個六歲大的兒子,從一開始,他就從未對這段婚姻報以尊重和忠誠。
他騙她,騙了好多好多年,那些愛與呵護全都是虛僞的騙局。
宋鶴然在外面還有一個家。
宋鶴然因爲他的情人和私生子,用音波Z彈威脅關山月,親手炸聾了他們的親生女兒。
關山月泣不成聲,關信年整個人都在發抖。
“你爲甚麼不告訴爸爸?”關信年泣血般開口,“你應該早點告訴爸爸!”
關山月喃喃:“我不相信,我以爲宋鶴然只是——”
只是她的誤會和錯覺而已。
就因爲她的不甘心,她親手葬送了女兒健全的身體。
一想到這裏,關山月就幾乎要嘔出一口血來,心痛到難以呼吸。
關信年沉默了很久,才告訴了關山月那些曾經被所有人刻意隱瞞的事實。
“山月,你知道嗎,當年宋家因爲資金鍊問題,只有和我們關家聯姻纔會有一絲出路。”
關信年當年根本不想同意這場婚事,關家已經鼎盛,他和太太都不想用愛女的婚姻作爲籌碼。
可是宋鶴然那個小夥子太好了,好到讓他們無可挑剔,好到讓山月死心塌地,好到就算不考慮任何現實問題,那都是一個可以託付的好男人。
後來關山月和宋鶴然結婚了,關信年冷眼旁觀了一段時間,終於傾盡全力對宋家伸出了援手。
“上個月,宋家簽了一個跨國的大單,這個項目結束之後,宋家的地位將扶搖而上,甚至可能會越過關家。”
“爸爸和媽媽......都只希望我們的寶貝女兒幸福而已。”
關信年的話如同晴天霹靂,劈的關山月目瞪口呆,魂飛魄散。
原來從頭到尾,她引以爲傲的婚姻都只是一場充滿算計的拙劣騙局!
難怪宋鶴然沉寂了這麼久,上個月卻頻繁放她和星星的鴿子,幾乎是毫不掩飾地往那個女人身邊湊!
全都是假的,全部都是假的!
“我要離婚,”關山月顫抖着纖細的手指,漂亮的瞳仁裏滿是恨意與恐懼,“爸,我要離婚!”
“我要帶着星星出國,重新完成我的學業,然後回來接手關家!”
“好,”關信年聲音低沉,“當時你們的婚前協議中有一條是你們倆都不知道的,是後來我和你媽跟宋鶴然父母重新商量後加上的條例。”
“關家保險櫃裏有一份宋鶴然簽了字的離婚協議書,不管甚麼理由,你單方面提出離婚的十天後,這份協議就會生效。”
關山月的眼淚滾滾而下。
這是父母給予她這段婚姻最後的保障,原來從那麼久以前,他們就在全心全意替她打算。
“好,十天。”
關山月冷靜下來,“我們現在就去公證,這十天我會準備好一切出國的行李和材料。”
十天後,關山月就會帶着宋熠星踏上去美國的飛機,再也不會回頭。
從此,她和宋鶴然一刀兩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