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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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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塗桃毫不猶豫上車,車子緩緩啓動。

她下意識的扭頭看了眼,又迅速的把視線落在身側的男人身上,“你怎麼知道我在這?”

車內光線有些昏暗,梁崢的臉籠罩在陰影裏,看不分明,頓了頓纔回答:“鍾堯在這裏送人,看到你了。”

塗桃哦了聲,隨口問了句,“鍾助理呢?”

“助理也要下班的。”

梁崢嗓音很淡,微微側頭看向塗桃,“喝酒了?”

“同學聚會,喝了又怎麼樣。”

塗桃按耐下內心的慌亂,語氣不由提升,“這不是很正常嗎?”

梁崢一動不動地打量着她,目光銳利而緩慢,依次從臉再到領口,輕描淡寫道:“喝了酒還補了口紅,順便換了個釦子。”

車內的氛圍凝滯下來,恰好經過一段光線充足的地段,昏黃的路燈灑進來,映襯着他的臉明滅不定。

空間狹小,兩人之隔着半米距離,她甚至都能聞到他身上那股獨屬於他的氣息。

像冬天雪松的寒香,又像夏天山頂落下的霧氣。

還有他慣有的,上位者獨具的遊刃有餘。

相處這麼久,塗桃卻絲毫不瞭解他,覺得他好像生氣了,又覺得沒有。

但是她有點怕。

往常這種情況,只要她不頂嘴,梁崢就不會再多說了,可這次意外的多說了句,“怎麼,我來的不是時候?”

陰陽怪氣!

塗桃生氣了,用力拍了下車窗,對前排司機大聲道:“停車!”

她瞪着梁崢,“你要是真怕打擾我,那就不應該......”

話到一半,梁崢直接伸手拽住她的手臂,手掌撐在身側,逼近過來,冷聲道:“他的臉是你打的。”

不是疑問,而是肯定的複述。

以梁冶那鼻孔瞧人的囂張性格,誰敢碰他金貴的臉,他會當場掀桌。

塗桃被迫直視他,手指緊張的摳着座椅,嘴上仍是不服輸,“打了又怎麼樣,你還要爲你弟弟討個公道?”

“我只是想知道,甚麼樣的情況下,會讓你動手。”

他太懂怎麼在氣勢上壓過別人了,甚至語氣都沒有任何情緒起伏,平靜道:“是兩年前那樣嗎?”

兩年前,梁冶從家裏逃出來找她,說要和她私奔。

梁崢推門進來的時候,她正被梁冶半強迫的按在牆上親,領口扯開,露出一大片肩背。

他當時站着看了好一會兒,隨後坐在了旁邊的單人沙發上,說繼續。

生在這樣家庭的同父異母兄弟,關係算不上好,梁冶直接暴走,砸了東西着讓他滾。

梁崢踩着咯吱作響的瓷片,不甚在意的衝他笑,“該滾的是你。”

第二天的凌晨,梁冶就被送出國了。

提起兩年前,塗桃死咬着脣,聲音發顫,“梁崢,不管怎麼樣梁冶都是你弟弟,你這麼做對得起他嗎?他要是知道......”

“我爲甚麼要對得起他?”

梁崢覺得這個說法很好笑,“不想被他知道的是你吧?塗桃,他這次回來就是爲了聯姻,怎麼,你還心存幻想以爲他對你念念不忘?”

“你以爲你是誰,你以爲他是誰?”

塗桃憤憤的瞪着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生甚麼氣,眼淚在眼眶打轉,硬是沒掉下來,“你到底想怎麼樣,真不覺得自己變態嗎?”

他說不覺得,抬手摩挲了下她的脣,垂眼盯着指腹上那抹口紅的印記。

“我現在心情很差,你最好不要再惹我生氣。”

視線收回,重新落在她臉上,“你身上有他的味道,我不喜歡。”

頓了頓,他緩慢的重複,“很不喜歡。”

塗桃死死咬着牙關,一聲不吭。

不愉快的談話就此結束,後半程再沒人說話,到達家門口她下車,梁崢平靜開口:“我還有工作,你自己回去。”

塗桃重重地關上車門,大步流星往前走。

誰管你!

嘴上雖這麼說,她還是氣到想掉眼淚,大腦放空在沙發上趴了一會兒,起身到浴室洗澡。

浴缸放滿水,她把身子縮進溫熱的水流裏,漫過脖頸和嘴脣,只留上半臉露在空氣中,抱着膝蓋蜷縮成一團。

她不知道自己在矯情甚麼,只覺得鋪天蓋地的壓抑讓人喘不過氣。

從前的事不斷浮現交疊,梁冶走後的第二個月,母親腦溢血住院,大把的醫療賬單,再加上父親生前不停找上門的債主,接連的令人崩潰。

梁崢直接找上門,簡言意駭的表達了自己的意思。

我幫你,你跟我。

這段畸形且扭曲的關係,一直祕密的維持到現在。

她知道自己不該這樣,可能怎麼辦,她沒有辦法。

那種時候,愛不愛的,已經不重要了。

水已經有些冷了,她爬起身去拿浴巾,小腿卻傳來一陣鑽心的疼痛,身形一個不穩,踉蹌的跌回浴缸,濺起一大片水花。

她驚叫一聲,掙扎着想起來,可小腿的疼痛讓她根本使不出力氣,只能狼狽的爬出浴缸。

浴室門忽然開了,升騰的霧氣中,隱隱看到一個高大的身影。

塗桃被嚇的尖叫,瑟縮着身子靠在牆磚上。

對方直接邁步進來,順手拿起浴袍裹住她,手從肋下穿過,將她抱了起來。

水汽中摻雜着熟悉的氣息,帶着淡淡的菸草味,是梁崢。

塗桃疼的渾身發抖,手緊緊的攥着他的衣角,任由他把自己抱出去,放在牀上。

小腿尖銳的疼痛還未停止,她蜷縮在牀上,咬着牙忍受。

一雙手按在她的小腿,捏住疼痛的部位,慢慢揉着。

許久之後,疼痛終於有所緩解。

梁崢把她磕出淤青的地方上藥,然後拿了吹風機過來,一點點幫她吹乾頭髮。

塗桃垂着頭,視線落在他的襯衣,已經被打溼了一大片。

他的衣服大部分都要乾洗,現在這樣算是已經廢了。

她撇撇嘴,率先打破沉默,“你不是有工作嗎?”

梁崢不說話,放下吹風機,端了水過來,掌心多了一粒藥片,“你缺鈣太嚴重了。”

塗桃猶豫了下,接了過來。

看着她喫下,梁崢纔來得及收拾自己,解開袖釦,將兩粒坦桑石順手扔到桌上,轉身進了浴室。

等他再出來時,塗桃已經躺下了,揹着他蜷縮在最裏側,似乎睡着了。

梁崢將燈光調暗,邊擦頭髮邊回覆工作信息,手臂一伸,把她撈到自己懷裏。

塗桃一動不動,渾身肌肉卻緊繃着。

“你緊張甚麼,放鬆。”

他知道她沒睡,不怎麼在意的拍了拍她,“不怕再抽筋麼?”

塗桃慢慢放鬆下來,默不作聲許久,忽然翻了個身,正面對着他。

“嗯?”

梁崢立即察覺到,微微睜眼,“要喝水麼?”

“梁崢。”

她開口:“你放了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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