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S啊,俺要S韃子!S光韃子!!!”
隨着一聲來自靈魂最深處的怒吼,趙安猛地睜開眼。
只見寬敞的墩臺內,五個身穿甲冑之人嚇得一起後跳,罵罵咧咧地嚷嚷起來。
“特孃的,俺還以爲詐屍了呢。”
“我說甚麼來着,這傻子比驢都好使,哪會那麼容易累死?”
“就是,就是,咱們西州衛第一雜役的名號可不是瞎喊的!”
......
“西州衛?我不是在執行任務的時候犧牲了嗎?”
趙安皺了下眉頭。
一股陌生的記憶湧向腦海,快速消化後,他意識到自己穿越了。
而且穿到一個名爲大靖的王朝,成爲西北邊軍的一個軍戶。
家裏本來還有爹孃,但數月前,三十騎韃子夜襲鐵門堡,屠了趙家屯。
全村一百多人,只有兩人倖存。
他素來憨傻,另外一人則是瘋了,連狗屎都喫。
這一戰鐵門堡守軍也是損失慘重。
百戶、一個總旗、五個小旗,還有五十多個兵卒戰死,餘者皆傷。
從那以後,他天天唸叨着S韃子。
鐵門堡上下藉着這個由頭,甚麼髒活累活都讓他幹。
其他堡的看着眼紅,天天過來搶人。
他往往是片刻前還在喂牛養馬,挑屎潑糞,旋即又被喊去砍柴打獵,挖坑砌牆。
壓根看不到閒的時候。
這哪裏是軍戶?
分明是在給他們當牛做馬,供他們盡情奴役,還用西州衛第一雜役這種諢號來死命嘲諷他!
問題的關鍵是他們都很怕韃子,根本沒想過報仇雪恨,也沒把他當個兵!
堡裏操練兵馬,他是沒資格參加的。
兵卒所需要的一應裝備,他是一件也沒有......
“這也太慘了!想我堂堂軍醫,左手銀針,右手屠刀,何曾被人這樣欺凌過?”
趙安搖了搖頭,抬起銳利的眸子看向幾人。
爲首之人滿臉的絡腮鬍,嘴角一直掛着笑容,給人感覺很和善。
他就是這紅柳墩的墩長楊大虎。
“傻子,你沒事就好。”
楊大虎笑呵呵地道:“咱們這烽火墩的密道剛挖通,你要是死了多晦氣?餓了吧?今個兒我高興,賞你開個葷!”
他讓人端來七個大餅,還有一盤羊肉。
這看得幾個墩軍直流口水。
他們也是許久沒喫過肉了。
能不能分點?
哪怕揪一絲,嚐個肉味都成!
不過面面相覷後,沒有人吭聲。
“這麼豐盛,不會是斷頭飯吧?”
趙安有些狐疑,奈何肚子一直在咕嚕嚕亂叫。
他也管不了那麼多了,抓起大餅和羊肉,津津有味地吃了起來。
待悶頭喫完,感覺都沒個半飽。
他衝楊大虎咧嘴一笑道:“頭,還有嗎?”
楊大虎沒好氣地給了他一腳:“讓你這憨熊敞開喫,咱們全墩的人都得餓死。你休息一個時辰,入夜後和六子一起去巡哨!”
大靖立國之初,爲了屯田守邊,抵禦外敵,實行“衛所制”。
共有烽火墩、百戶堡、千戶所和戍邊衛四級。
設墩長、小旗、總旗、百戶、千戶、指揮使等職。
後來朝廷爲了更好地指揮調度,又有了在一些戍邊衛之上增設邊塞軍的傳統。
比如現在的西北十二衛都屬於武威軍。
名義上,趙安是武威軍西州衛治下,正兒八經的墩軍,直接聽命於紅柳墩的,但同樣被他們當作雜役用,不佔墩軍名額。
楊大虎口中的六子叫楊小六,他的堂弟。
自從韃子夜襲鐵門堡之後,整個西州衛的烽火墩都增設了夜不收,也就是偵察兵。
紅柳墩是個小墩臺,墩軍五人,也沒有增加人手,直接讓楊小六扛了這差事。
賊眉鼠眼的楊小六瞥了一眼趙安,冷笑道:“就在這兒睡,別回村找你婆娘了,除去來回的時間,都不夠你脫褲子的!”
“哈哈哈......”
幾個墩軍一陣大笑。
趙安裝作不知所謂地撓了撓頭。
他其實也是剛想起來家裏還有一個美婆娘。
那女人是原主在大半個月前打獵時撿到的,受了重傷。
適逢堡裏在用流民填充趙家屯,她說自己也是流民,然後非要給他當婆娘。
原主心善,不僅答應了,而且甚麼都聽她的。
可趙安稍微一琢磨便覺得她來歷不明,怕是不簡單。
另外,西北邊軍和韃子相安無事多年。
趙家屯被屠似是有些蹊蹺。
只是當晚原主在外送信,沒有這段記憶。
現在他很難找到甚麼蛛絲馬跡。
當然,暫時也沒心情去想這些了。
原主是被活活累死的。
這具身體積攢多時的乏勁和倦意還在呢。
重新翻湧後,任憑他意志力再強,也只有被湮沒的份。
“呼嚕嚕......”
聽他扯起了呼嚕,楊大虎將堂弟拽走道:“別搞砸了!”
楊小六壓低聲音道:“這種事栓頭豬都能辦好,大哥你就放一百個心吧。”
一個時辰後。
楊小六拿着銅鑼在趙安耳邊狠敲道:“趙傻子,你婆娘被人睡了!”
趙安緩緩地睜開眼,瞅傻缺一樣瞅着他。
見說得這麼直白了,他好像都沒聽懂,楊小六鬆了一口氣道:“隨我去巡哨。”
“俺要回村!”
噌得一下站起身後,趙安直接將曹賊給撞個四腳朝天,還順勢一腳踩在他的手掌上,連碾了好幾下。
楊小六疼得鬼哭狼嚎之際,不得不單手抱着他的一條腿阻止他離去。
“你這蠢貨,老子是在開玩笑,快抬腳!”
“哦。”
趙安照做。
楊小六看着腫得發紫的手掌,自己都覺得是咎由自取。
很快就能睡到他婆娘了,還耍這夯貨作甚!
兩人一起到馬圈,騎着兩匹瘦馬通過吊橋,一路北去。
趙安穿的是縫縫補補又三年的粗布短衣,拿着一根黑不溜秋的小短棍。
反觀楊小六。
穿着棉甲和長筒皮靴,戴了頭盔、面巾並加裝護頸布,配上匕首、腰刀以及弓箭。
但這依然掩蓋不了他半路出家。
夜不收爲隱蔽行動,一般穿深色短打,不披重甲的。
而且天氣那麼熱,他是要捂痱子,還是孵小雞?
就這還不消停呢。
“趙傻子,你那婆娘一看就是屁股大,能生娃!”
“你知道睡是啥意思?那你們到底睡沒睡!”
“她咋願意給你這種貨色當媳婦的?是不是有啥隱疾?”
......
如果說岳飛是八千里路雲和月,那麼趙安一定是三十里路蚊和蠅。
楊小六跟個蒼蠅一樣嗡了三十里,還張口閉口都是他婆娘。
曹賊當得這麼昭然若揭,也是沒誰了。
他看向駐馬喝水的楊小六,勾起嘴角道:“俺那婆娘......咋說呢,很香,很主動!”
“噗!”
“咳咳咳......”
楊小六被一口水嗆得半死,趴在馬背上把五臟六腑都給咳出來了。
他拔出腰刀,齜牙咧嘴道:“她是老子的,老子S了你!”
趙安都沒正眼瞧他。
一個菜雞罷了。
別看他全副武裝,拿着短棍隨便虐!
總感覺真正的危險在降臨。
翻身下馬後,趙安趴在地上聽了聽,瞬時腎上腺素狂飆。
是馬蹄聲!
從斜後方包抄而來,而且速度非常快!
像是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