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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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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聖旨怎會這個時候來?

衆人面面相覷,崔氏已經在他們背後吼道:“還不快去接旨!”

這侯府衆人,對皇上的畏懼有些太過了。

一邊往前廳走着,蕭令儀一邊沉思着。

她沒看錯的話,剛剛崔氏臉上的驚懼竟像是要發生甚麼抄家滅族的大事一般。

“你以爲你現在多安全?”

謝衍走在她身邊,忽然微微傾斜身子低聲說道,“皇上的眼睛一直在盯着蕭家軍餘孽。”

蕭令儀險些回懟一句“你纔是餘孽”,但此時口舌之爭無益。

她失去了十年的記憶,忘記了家族顛覆的始末,現在還需按兵不動,查探清楚了再說。

但無論如何,她都相信,父親絕不會做那通敵賣國之事!

“臣謝衍,接旨。”

蕭令儀隨着謝衍跪在來人面前,便聽到那位公公用一種略帶陰陽怪氣的語調說道:

“奉天承運皇帝制曰:朕聞《禮記》有云‘修身齊家,而後治國’,今查武安侯謝衍治家不嚴,致嫡子落水而嫡母蒙冤,萱堂失序,妾室猖狂。冰湖救子本爲慈母天性,竟成妻賢夫禍之讖。”

蕭令儀微微一愣。

景明帝這意思,似乎並不是要責怪她這個蕭家後人?

“一責:謝衍身爲人父不能護子,身爲人夫不能正家,着閉門思過十日,停俸半載。當以掃塵之帚自省,若再縱惡僕欺主、寵妾壓妻,朕當親拆爾府麒麟獸首!”

謝衍放在地上的雙手忽然攥緊,頭更深的低了下去。

“拆麒麟獸首”?這是皇上在敲打他,暗示侯府中一切皇上都能知曉呢。

“二褒:侯夫人蕭令儀臨危救子,寧碎冰骨不墮將門風範,頗有撫遠大將軍遺風。賜鸞鳳銜珠步搖一柄,《神農百草集》孤本十卷,復其正二品誥命服制。”

蕭令儀猛然抬頭,在看到那位公公看過來的目光時又連忙低頭,收斂心神應道:“臣婦領旨,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臣婦,叩謝陛下——”

“復其誥命”,她之前還被下了侯夫人的誥命?

那現在,她要再行事可方便多了。

而且聽起來,景明帝的聖旨中,竟像是對蕭家頗爲讚揚似的......

“侯爺?接旨吧。”傳旨的內監提醒道。

“臣......臣領旨,謝恩。”

謝衍啞聲,喉結滾動三次才吐出完整的句子。

跪在後面的崔氏被人扶着站起,還想與那位來傳旨的內監拉拉近乎。

但那內監看也沒看她一眼,只示意身後跟着的小太監將帶來的兩個錦盒遞到蕭令儀眼前。

“多謝大人。”蕭令儀親手接過。

那內監笑眯眯說道:“今兒咱家出來之前,皇后娘娘還特地讓咱家傳句話,說許久未見蕭夫人了呢。”

“是臣婦的錯,明日定進宮與娘娘請罪。”蕭令儀笑道。

內監笑着點點頭,接過沉璧遞上的荷包捏了捏,便滿意的一甩拂塵:“好了,咱家也該回去了。”

像是想起甚麼,他走了兩步,又回頭與蕭令儀說道:“皇后娘娘還說,這偌大一個侯府啊,沒個當家主母不行,還得蕭夫人多操心操心。”

“是,臣婦記住了。”蕭令儀面上笑意不變,心中卻是一凜。

皇上的聖旨不可能是才寫的,但她回將軍府的決定,也不過剛出口了半個時辰而已。

這麼短的時間,皇上便已經知道了,還使人來敲打她......

罷了,將軍府既回不去,她便將這武安侯府打造成自己的地盤也不錯。

恭送那內監離開,謝衍便黑沉下臉來,一聲不吭的甩袖便離開了。

蕭令儀慢條斯理的坐回去,看向躲在一旁的柳琳:“中饋的對牌,府裏的賬冊,一刻鐘內給我送來正院。”

“你......侯爺都沒發話,你......”柳琳還想爭辯,卻被崔氏的聲音打斷:“給她。”

蕭令儀含笑看向崔氏,頷首:“多謝母親。”

“還要勞煩母親一件事,皇上既讓侯爺閉門十日,母親便多提醒着侯爺些,莫要再被皇上斥責便不好看了......”

眼睜睜看着崔氏和柳琳面色都難看起來,蕭令儀舒暢的站起身:

“好了,我也該回去了。沉璧,把剛剛找出來的東西造冊放好,再看看還少些甚麼,回頭找侯爺給咱們補一下。”

“還有純姨娘,先挪去我院子裏住着吧。”

“對了,我瞧着正院的下人怎這般鬆散?你沒與他們說過我的規矩嗎?”

蕭令儀一句一句說着,慢慢便出了正廳。

柳琳這會兒才舒出一口氣,又含淚看向崔氏:“姑母!便任由她這般欺辱咱們麼?”

“蠢貨!”崔氏面色不虞,低聲罵道,“你沒聽見聖旨嗎?這會兒與她爭甚麼!”

“姑母,不是說皇上很嫌惡蕭家軍嗎?怎麼我剛剛聽着......”

“聽着不對便記住!只嘴上也莫要胡亂說了去!”

崔氏打斷柳琳的話,深深吸口氣,又勸道,“蕭氏這身份太敏感了,她和衍兒不會長久,這侯府主母,早晚是你的位置。”

“是,姑母也累了吧?我扶你去休息。”柳琳溫順的說道。

崔氏搖搖頭:“先去看看昭兒,他剛剛痛的起不來牀......哎!”

柳琳眼中閃過一絲厭惡,口中卻說道:“真是沒想到她這般狠毒......昭兒上次落水還沒好全,今日又受傷,可真像是在我心上割了一刀......”

*

“嫁妝少了三分之二,便是算上找回來的,也有一半之數再不見了。”

合上賬冊,蕭令儀皺緊了眉。

她不解的問兩個婢女:“我爲何會同意把自己的嫁妝給謝衍用?”

“侯爺說......要找人疏通關係,求皇上莫要對老爺做判處,但是侯府財力不夠,讓小姐拿、拿了錢財出來......”沉璧小聲說道。

硯心卻憤憤不平:“起初他還都與小姐說一聲,等小姐去給他拿,但是後來,他都是想去取便自己到庫房去取,甚至不和小姐說了!”

“我也不管?”蕭令儀依舊覺得不可思議。

怎麼,才短短十年,她便已經被磨成了那般木訥的性子?

硯心頓了一下,咬着脣說道:“小姐這些年常被寒毒困擾,每次被大公子一氣,便會寒毒發作,躺在牀上起不來身。”

寒毒,蕭令儀記得,那是她幼時被北疆人暗算中的毒。

也是因爲這,她才下定決心學醫,但卻始終對自己的毒束手無策。

只是她剛剛給自己把脈,怎麼覺得,這些年下來,那寒毒沒有一絲變好,反而檀中穴碰到便會刺痛難耐,像是摻雜了新的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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