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回家
鄭濤電話突然響了。
接起後，即便他沒按免提，周圍人都能聽見電話裏傳出的咆哮聲。
“你個丟人玩意，還不給老子滾回家，看老子不把你腿打斷！”
鄭濤嚇得手機都掉了。
電話是他爸打來的。
他雖被罵得莫名其妙，但心中也有所猜測。
他做的蠢事可能被他爸知道了。
看了封修手機裏的錄像後，圍觀的衆人羣情激憤。
“鹹豬手，滾吧！”
“不！不能讓他這麼輕易走了，讓他爬！”
“咳，啐！”
一道黏痰，不知從誰的嘴裏吐出，準確落在鄭濤眼皮下的臉上。
流動的腥臭味讓鄭濤雙拳緊握，指甲深深扣進肉裏。
此刻他心中羞怒到了極點。
鄭濤已經猜到封修給衆人看了甚麼東西。
該死的封修，竟然偷偷在一旁錄了他摸葉清韻的視頻，簡直無恥！
現在鄭濤百口莫辯。
他眼睜睜看着葉清韻被封修從車裏抱出，心裏十分憋屈。
偷雞不成蝕把米！
“你給我等着！”
鄭濤惡狠狠的看了一眼封修後，灰溜溜的躥上車逃了。
封修將葉清韻送回家。
家裏一個人沒有。
六年過去，葉清韻的家沒甚麼變化。
其實不用想也知道，一個時時要錢養護的瘸腿爸爸，一個好賭的媽媽，葉清韻根本沒閒錢改善家庭生活！
封修很難想象清韻這些年是怎麼熬過來的。
葉清韻安靜的躺在牀上，封修將她凌亂的頭髮往她耳邊挽。
看着臉色憔悴的妻子，封修心中愧疚萬分。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已經到了晚飯時間。
葉清韻沒醒，家裏也沒人回來。
封修打算出去給葉清韻買些喫的。
警司的司機一直留在葉清韻家門口不敢離去。
封修正好乘車出去買飯。
封修離開後不久，葉清韻悠悠醒來。
四下黑漆漆一片。
她感覺腦袋像要裂開一樣的疼。
開燈喝了杯水後，葉清韻聽見門外傳來吵吵嚷嚷的聲音。
“讓你不要去賭，不要去賭，你就是不聽！”
“現在好了，房子都被你賭沒了！”
“你個敗家娘們！”
“這事能怪我嗎？剛纔你不也喊着要押，現在輸了全賴我頭上。”
“我怎麼嫁了你這麼個沒良心的東西！”
葉雲和妻子李紅梅喪氣的走進家門。
看到女兒的一瞬，兩人一怔，立刻停嘴。
“清韻，今天怎麼這麼早回來？”
李紅梅換上一張笑臉問道。
葉清韻問道：“你們剛剛說甚麼把房子賭沒了？”
李紅梅笑臉一僵，隨後一屁股癱在沙發上，沉默不語。
她沒臉提這事。
葉雲滾着輪椅垂頭喪氣的來到女兒跟前。
“這不月初你媽發了點工資嗎，她手癢就去了趟秋水山莊。”
葉清韻雙眼瞪大。
“秋水山莊？！媽你怎麼又去賭了！”
“現在家裏甚麼情況媽你又不是不知道，除去水電通勤，咱們都快喫不起飯了，你還有閒錢去賭？！”
葉清韻生氣了。
自己怎麼攤上這麼一對爸媽！
“我也這麼跟你媽說的，她不聽，最後我跟着去監督。”
“剛開始你媽只是小賭幾百，但手氣沖天，光是一百的注都贏了上萬。”
“賺了之後，你媽開始加大注碼，開始上千的押，反正賭注都是贏來的我也就沒多管。”
“誰能想到，一千的賭注你媽也一路飄紅，大S四方，半日功夫我們就贏了小30萬。”
“我們開始上萬的押，輸贏有來有回。”
“我們想着反正有了30萬的贏面了，不如豪賭一把，即便賭輸了也不虧甚麼。”
“一番觀察後，我們押了三十萬，輸了就回去，贏了咱們就可以給你換輛奧迪A6，讓你上班也有面子一點，在街坊鄰居面前我們臉上也有光。”
葉清韻聽得不耐煩了。
後面的事情不用說她也猜得出來了。
30萬輸了，爸媽不甘心，想要回來，把房子押出去賭了。
葉清韻現在一個頭兩個大。
現在住的這房子雖算不上甚麼好房，但賣出去也值個百來萬。
葉清韻不敢相信，爸媽一天就賭沒了上百萬！
“上百萬，我上哪找去？你們真是氣死我了！”
葉清韻憤怒道，腦袋一陣疼。
葉雲訕訕道：“只輸了二十萬，我們用房子抵押，借了秋水山莊二十萬，只要三天內把錢還回去就沒事。”
“二十萬！二十萬您還有臉了！”
“您二老消停會行不行！”
“葉家多少雙眼睛都盯着咱，他們巴不得把我們趕出葉家，你們這不是給老爺子抓把柄嗎？”
“事情都這樣了，女兒你想想辦法！”李紅梅說話了，像朵蔫了的花。
葉清韻倒了杯水給二老。
“行了，這事我來想辦法，我餓了，媽你先去做飯吧。”
葉雲李紅梅眼睛一亮，頹喪一掃而空。
“好好好！”李紅梅連連應道。
李紅梅進了廚房，葉清韻去洗澡。
洗完澡後葉清韻腦袋舒服多了。
剛吹乾頭髮，葉清韻聽見門鈴響了。
被罵得愣了半小時的葉雲回過神，滾着輪椅想去開門。
“您歇着，我去開。”葉清韻道。
吱呀~
門開了。
葉清韻愣住了。
“給你買的你最愛喫的糖醋排骨。”
熟悉又陌生的聲音傳入葉清韻的耳中。
一瞬間，葉清韻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一顆顆往下掉！
她捂着嘴痛哭，久久不語。
客廳裏李紅梅端菜上桌。
看到女兒不見了問道葉雲：“女兒呢？”
“拿外賣去了吧。”
“外賣？”
“飯都做好了還點甚麼外賣？”
李紅梅擦擦手往門口走去。
看到門口的人，再看到門口停的那輛警司的車。
李紅梅口喫的道：“封......封修？”
封修一身帥氣西裝，渾身散發着成熟與剛陽，但在李紅梅眼裏，封修不管哪哪都十分不順眼。
“是我。媽，我回來了。”封修笑道。
李紅梅眼睛瞬間激生寒芒。
“你別喊我媽！我沒你這個女婿！”
“你還好意思上門來找清韻？趕緊滾！連弟妹都不放過的人渣禽獸，你還嫌害得我們清韻不夠嗎？”
說着李紅梅拿起掃把想把封修往外趕。
“誰啊？”
葉雲滾着輪椅來到門前。
看到葉雲，封修喊了聲“爸。”
“你來幹甚麼？”葉雲態度冷漠。
以前他還算喜歡封修，但那時的封修是甚麼人？現在的封修又是甚麼人？
六年前封修是海城的年輕俊傑，前途無限。
現在的封修是隻過街老鼠，人人喊打的勞改犯。
“連風家都不要你了，你覺得我葉家會收留你這個沒用的廢物人渣？”李紅梅尖聲道。
“趕緊滾，再不滾，別怪我用掃把把你打出去！”
警司的車燈一紅一藍的閃着葉清韻的眼睛，她怔怔的看着封修手裏的糖醋排骨，不知在想甚麼。
“讓他進來吧，再怎麼說他也是我老公，大晚上的，別讓鄰居們看笑話。”葉清韻突然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