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雙雙是被痛醒的。
眼皮沉重得睜不開,腦袋像是有無數細針在扎,疼痛密密麻麻。
偏偏耳朵十分靈敏,屋子裏的爭吵一字一句,全都聽得清楚。
“娘,雙雙一直不醒,求求你,給雙雙請個大夫看下!”陳秋娘坐在炕沿直抹眼淚。
“看甚麼大夫?請大夫不要錢啊?你以爲家裏的錢是大風颳來的?”薛老太站在門口,對着屋裏大聲罵道:“好喫懶做的小賤蹄子,偷東西偷到自己家頭上,裝甚麼死!大白天的就躺在炕上挺屍!我薛家怎麼就出了這麼個不要臉的懶骨頭!”
李招弟扶着薛老太一邊胳膊,不忘在一旁添油加醋:“娘說的沒錯!我就說這幾年家裏怎麼會經常丟雞蛋,原來有人成天惦記着。”
“俗話說得好,千防萬防,家賊難防,就是守緊了門口又怎樣,架不住有人後頭掏雞窩!”
陳秋娘眼淚掉得更急了:“雙雙從來不亂拿東西……大嫂,你這麼說是想逼死雙雙啊。”
李招弟拔高聲音道:“喲,二弟妹這話說得可扎心了,甚麼叫我逼死雙雙,青天白日的,怎地還不讓人說句實話了?”
她說着,轉頭對薛老太道:“娘,家裏今天是丟了雞蛋沒錯吧?雙雙從雞窩出來,雞蛋就少了,這可是我們家如意親眼看見的。”
十四歲的姑娘,已經到了談論婚嫁的年齡,這要是傳出去偷家裏的雞蛋喫,以後還怎麼嫁人?
陳秋娘忍不住分辨道:“那也不能認定是我們家雙雙偷了雞蛋,有可能是如意看錯了也說不定。”
這話一出,李招弟跟讓人踩了尾巴似的,尖聲叫道:“二弟妹這話是甚麼意思?我們家如意最乖巧不過的孩子,還會冤枉雙雙?自己孩子偷家裏雞蛋,二弟妹不說好好管教,還不許我這個當嫂子的說一句了?”
二房在薛家沒地位,陳秋娘爲人又老實本份,被李招弟幾句話一搶白,完全不知道該怎麼應付,只結結巴巴否認:“沒,我沒說如意冤枉人……”
李招弟立即截斷她的話頭:“既然你也知道如意沒冤枉人,那就是承認雙雙偷雞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