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對季語鋒說,我做了一個噩夢。
「我夢見你爲了給陳久久出氣,將我肚子裏的孩子踢到流產。然後把我丟到冰天雪地裏,任由我自生自滅。」
我一板一眼的敘述,逼得季語鋒眉頭一皺。
「葉染,別無理取鬧了行麼?我已經跟你解釋多少遍了,久久是我妹妹。她跟我從小一起長大,陳叔甚至救過我的命。現在她父母雙亡,無依無靠,難道你要我因爲你一個荒唐的夢,把她趕出去麼?」
我沉默無語,卻心如刀絞。
即使重生一次回來,我還是忍不住抱下幻想——
萬一結果會不一樣呢?
可下一秒,我眼看着季語鋒一聽陳久久在學校表演時低血糖,立刻失了魂一樣推掉包括陪我去產檢在內的所有事,飛奔去她的身邊。
我終於明白,自己不該再心存妄念了。
於是我給對我一家恩重如山的徐伯父打了個電話——
「徐伯伯,我考慮清楚了。我決定離婚,跟遠白哥一起參加無國界醫生組織。」
就他季語鋒會報恩麼?
我葉染一樣有值得我託付終身的恩人。
重生回來後,葉染連續打了三個電話。
第一通是給民政局的,預約了一個離婚登記辦理的號。
第二通是給工作醫院的婦產科,預約了一場人工流產手術。
第三通是給她父親生前的至交好友徐航川的,她羞澀又誠懇地問,遠白哥哥現在還是單身麼?
“徐伯伯,我準備離婚了。我想跟遠白哥哥一起去參加無國界醫生組織。”
“我知道他的左眼視力幾乎低於0.5。當年如果不是爲了救我,也不會弄傷的。長途跋涉到異國,沒有人在身邊照顧他會很不方便。”
“不,我不是因爲要報恩才離婚的。徐伯伯請您相信我,我知道自己在做甚麼。請您轉告遠白哥哥,再給我最後一個月時間。”
葉染平靜地掛斷電話,回憶起上一世種種辛酸和不堪,她甚至連流淚唏噓的時間都不想浪費。
樓下的門聲開合,是季語鋒回來了。
不出葉染所料,他將暈倒在學校表演節上的陳久久一併帶了回來。
“吳媽,給久久收拾一間客房。要通風朝南的,她有哮喘。”
季語鋒將懷裏抱着的女孩小心翼翼放下來,寬敞的外套下,露出少女小動物一樣懵懂又萌動的臉龐。
整個過程,葉染面無表情地站在樓梯上目睹着,心裏早已波瀾無驚。
他疼她在心,憐她入骨。
回想上一世,面對着被撞斷雙腿而再也不能站起來跳舞的陳久久,季語鋒毫不猶豫地選擇了讓葉染來付出以血償血的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