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於中山國覆亡的那個冬天被送進謝玄的中軍大帳。
侍奉三日。
他好似有點兒喜歡我。
但卻不曾將我留下。
後來,我被送去前線,在魏人刀鋒下遇到了蕭延年。
他將我變成了一把刀,一把專用來迷惑刺殺謝玄的美人刀。
這把刀骯髒、卑賤、愚不可及,在爛泥裏掙扎得灰頭土臉。
可那素來腹黑狠辣的梟雄,仍舊爲這把刀折了腰。
不遠處兀然傳出一聲淒厲的叫喊,聲音極似雲姜,阿磐極力壓住要逸出喉間的哭聲,閉緊眸子。
哀哉!
眼淚一滾,在雪裏凝成了冰。
沒有人能逃出魏人的追S,她唯一的親人云姜也已經死了。
只以爲那寒光凜冽的大刀必然要砍下她的頭顱,抑或要刺透她的心口,不曾想忽而一聲慘叫,就要落下的大刀竟赫赫然頓在了半道。
阿磐驀地睜眸,見一支羽箭直直地穿透了魏人的胸膛,那魏人瞠目結舌,身子一歪,霍地就摔下馬去,噴濺了她一身的血。
下意識回頭望去,隔着飛雪,見一駕馬車就停在幾步開外的距離,車外不過坐了兩個男子,一身的斗笠布衣,似尋常的百姓裝扮,看不清甚麼模樣。
一人持繮,似是趕車的。
一人握弓,適才那一箭大抵正出自此人手筆。
餘下幾個魏人聞聲打馬奔來,遠遠地就開始大聲暴喝,“大膽!甚麼人!敢S我魏國將軍!看斧!”
須臾的工夫,魏人那S氣凜凜的斧鉞已然劃破長空,呼嘯着向她飛擲過來。
脊背一涼,阿磐蹣跚起身,本能地朝着馬車倉皇奔去,“大人救命!”
只聽“錚”的一聲,車外持弓的男子一箭離弦,穿風破雪,魏人的斧鉞便歪去了一旁,砰得一聲墜進了雪裏。
其餘的追兵也都口中吐血,一個個狼哭鬼嚎地跌下了馬去。
阿磐驚顫不已,匍匐在車前,“多謝”二字還不曾說出口,趕車的人卻道,“你該謝的是我家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