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上去坐坐?
安江聞聲,不由得愣了一下。
當女孩兒說出這四個字的時候,往往含有一些另外的涵義。
而大多數時候,當你真上去坐坐的時候,【坐】這個字,會從一個單人動詞,變做雙人動詞!
“好。”
安江愣怔了一下,無從判斷關婷這話中是否含有他猜測的意思,但看着安全帶在關婷胸前勾勒出的深邃峽谷時,他眼睛不由得直了一下,本能的點了點頭。
“咳咳!”
關婷明顯發現了安江的小眼神,抬起手,輕輕咳嗽了兩聲。
安江尷尬一笑,慌忙解開了安全帶。
很快,兩人便一前一後的進了民宿裏面。
這民宿裏也有農家樂,上樓前,關婷便向老闆點了幾樣天元特色菜,還要了一瓶白酒。
安江詫異的向關婷看去。
“怎麼,還不許我學會喝酒啊?”關婷看到安江的樣子,白了他一眼,笑吟吟道。
安江看着關婷的笑臉,心裏莫名有些難受,但還是笑道:“哪能啊,我這不是想着你晚上還得回江城嗎?”
“我又不開車,怕甚麼。”關婷笑眯眯的抬手擰開了酒瓶。
安江見狀,急忙從關婷手裏拿過酒瓶,給關婷倒了個半滿後,給自己滿滿倒了一杯,俊臉上露出嚴肅,端起酒杯,道:“婷婷,過去的事情,是我對不住你。”
一語落下,安江端起酒杯,仰頭一飲而盡。
當年他決絕無比,冷酷如冰。
哪怕是如今,他都清晰記得,關婷帶着期待笑容向他表白,被他拒絕後,紅着眼眶離開的畫面。
現在想來,那時候的他當真是太不近人情。
哪怕不會發生甚麼,但也不該對一個女孩兒這麼冷酷。
“好啦,都是過去的事情了,那時候咱們都是小孩子,現在都是大人了,還說那些幹甚麼。而且,青春不就是得那樣,現在回憶起來才更有滋味嗎?”關婷微微一怔,然後嫣然笑道。
“說得好,謝謝你爲我的事情遠道而來,來,我敬你一杯。”
“謝甚麼啊?再相逢,這是緣分,爲緣分乾杯。”
......
紛紛擾擾數年,渾渾噩噩幾載,得得失失終不醒,唯有當年最意趣。
一別數載,關婷當真是如換了個人,言笑晏晏,從容優雅,溫柔大氣。
尤其是幾杯美酒下肚,俏頰浮起酡紅,更令那瑩潤的面頰多了些美人酒後的韻態。
滿腔心事在胸,而今稍有起色,心潮起伏,安江終歸還是半瓶下肚後,便有些不勝酒力。
尤其是當關婷半帶着醉意,半帶着認真的向安江問起:“安江,當初你不是挺孤傲的一個人,怎麼着現在竟是給人當了贅婿,我聽說這兩年你過得不怎麼如意。你到底是怎麼想的,爲甚麼要做這樣的事情?我就不相信,以你的優秀,難道就找不到其他女孩兒成家立業!你知道嗎,老爺子在京城聽說你的事情後,連嘆了三聲氣,晚飯都沒喫幾口......”
安江聽到這些話,心裏最後繃着的一根弦也斷了,端起酒杯,一飲而盡後,將心底憂愁,一吐爲快。
在這世上,苦悶總是需要傾訴的,女人如此,男人如是。
“在這世上,有很多事情,是你不想去做,卻不得不去做的。不說其他,就說當初拒絕你,難道我是傻子嗎,難道我看不出你的好嗎?不是!我不得不去那麼做......”
安江端起酒杯,仰頭灌下後,藉着酒意,將這些年的種種,悉數向關婷道出。
父親以死證明青白、母親不久後遭遇意外隨父親撒手人寰、秦宇言稱手握關鍵性證據並許諾幫他查明真相,但開出要他入贅的條件、形婚夫妻只有婚姻之名卻無夫妻之實......諸多種種,安江不做隱瞞,一吐爲快。
刀砍斧削的面頰上,淌滿了愁苦的淚水。
關婷怔怔看着醉意闌珊的安江,人都有些失神,不曾想到,當初那個原本意氣風發,楊光明朗的大男孩,原來是因爲這些仇恨愁苦,才忽然變得陰鬱沉悶,且總如冰霜般拒人於千里之外。
諸多一切,都被當時還身在象牙塔中的安江用稚嫩的肩膀扛起,默默承受到了如今。
安江的酒量本算不錯,可這一番訴說,邊說邊喝,眨眼間,已是兩瓶下肚,整個人都醉成了爛泥。
關婷眼睛紅彤彤的扶着他躺在了牀上,坐在牀沿靜靜望着那刀砍斧削般俊朗的面頰,還是當初的大男孩,堅持着鍛鍊,高大且健壯。
藏了太多愁悶在心中的安江,如終於找到了親人的孩子,緊緊抱着關婷,趴在她雙腿上,哭了個稀里嘩啦,滾燙的淚水,打溼了關婷纖細修長的雙腿。
“婷婷,我要復仇,終有一天,我要將那個人踩在腳下,讓我父母昭雪!”
“我對不起我爸,對不起我媽,做了讓他們看不起的人!”
“我對不起你,當初我真的動了心,真的很想和你在一起,可是我不能,我不想你跟着我受苦,我不想讓你承擔我身上的這一切......”
“......”
關婷緊緊的摟着安江,聽着這一字一句,熱淚沿着眼角淌落,喉頭哽咽,肩膀抽搐。
她沒有騙安江,她之所以要來天元縣,真的是因爲在人事調動函上看到了那個魂牽夢縈的名字。
一別經年,但過去的一切她都不曾忘卻分毫。
有些事情,安江不知道,可她卻銘記在了心頭。
關婷低下頭,抱住了安江的面頰,因酒意而滾燙的朱脣,緊緊貼在了安江的雙脣上,讓他的雙手環抱在了自己盈盈一握的纖腰上,不知不覺間......
不知是酒是色媒人,還是爲了彌補青春時留下的遺憾,民宿外春雨淅瀝,民宿內的夜,也分外的熱烈醉人......
第二天一早,頭痛欲裂的安江從夢中醒來。
他翻身坐起,整個人都有些發懵,全身赤條條不着片縷,纏綿繾倦而變得褶皺的雪白牀單上留着一點紅梅,在靜靜訴說着昨晚發生的一切......
徐天那一句戲語,卻是一語成讖。
金榜題名時。
洞房花燭夜。
大登科後小登科。
可關婷,此刻怎麼不在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