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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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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抄家的官差們大都是有點背景的,像負責押解犯人這種苦差事,自然就得給像大鬍子這種沒錢沒靠山的。

流放犯人雖多,但他還是很快將人數清點完畢。

於是,衆人們排着隊,極不情願的往外走。

雖已成了流放犯,可這些人一時間還沒完全適應身份的轉變。

即便穿着粗布麻衣,骨子裏還依舊把自己當成是高高在上的世家公子千金,絲毫沒把這些不入流的官差們給放在眼裏。

一少年頂了句嘴,就被凶神惡煞的大鬍子惡狠狠地抽了幾鞭子。

錐心刺痛的疼痛,讓他立刻變成了縮頭的鵪鶉,再也不敢多言。

他們不把官差放在眼裏,同樣,在這些官差眼裏他們和豬狗也沒多少區別。

只要速度稍微慢一點,便被無情的皮鞭給抽的皮開肉綻。

在刺耳的皮鞭聲和絕望的哭聲中,這羣衣衫襤褸的流放犯終於走出了城門。

從此,京城的繁華不再和他們有半點關係。

離開京城後,衆人才知道剛纔那段路實在是算不上甚麼。

京城的路至少平坦,可城外的路卻泥濘不堪,極爲難走。

一腳踩上去,鞋子便留在了污穢的泥水中。

沈婉推着車子,自然更是難走了。

周姨娘本來還指望襄陽侯能接濟他們一二,如今卻成了泡影。

見這醜女推車極爲喫力,她也不再僞裝,冷冷地說:“少夫人,我們還是別一起走了。”

“你的幾個嫂子都是寡婦,和小叔子走的太近傳出去也不好聽。”

沒了這病秧子拖累,周姨娘覺得這一路上應該會輕鬆不少。

對於這個提議,一心想看沈婉笑話的孫氏自然是一百二十個贊同。

大嫂趙氏和二嫂錢氏一個精明一個老實,遇到這種事情絕對不會開口。

倒是四嫂李氏,她有些擔心地問:“可她一個人能行嗎?”

孫氏斜着眼睛瞟了她一眼,陰陽怪氣地冷笑道,“你對五弟那麼關心,莫非動了春心?”

李氏一聽,氣的臉都白了。

“放心吧,我也不屑和你們同行呢。”沈婉用眼角餘光瞟了孫氏一眼,輕蔑一笑,“俗話說的好,近墨者黑。”

“和你們這種人呆久了,萬一玷污了我純潔的心靈怎麼辦!”

見有人說話,大鬍子揮起皮鞭,惡狠狠的向沈婉抽了過去:“閉嘴!”

“萬一耽誤了行程,看老子不抽死你們!”

沈婉沒有反抗,她只是加快了步伐。

於是,冰冷的皮鞭便落在了正幸災樂禍的孫氏身上。

孫氏痛的眼淚都流出來了。

可惡的醜女,她絕對故意的!

天,依舊陰沉沉的,悶熱的很。

謝慕白躺在車上,冷眼看着眼前那張汗浸浸的臉。

原以爲斷親後這醜女會難受,可看了半天,卻沒從她臉上看到一絲傷心。

難道襄陽侯對她並不好,所以她纔沒有一點留戀?

他不喜歡這醜女,可今天她的種種表現,卻讓他不得不高看一眼。

她身上的機智勇敢,可不是京城裏那些柔柔弱弱的千金小姐們所能有的。

沒走上一會兒,這些自幼養尊處優的犯人們便有些喫不消了。

若不是忌憚於官差手裏的皮鞭,他們連多一步都不想走。

終於捱到了中午休息的時候,所有人也顧不得地面是否乾淨,便一屁股坐在那裏。

本就穿着破破爛爛的衣裳,如今又滿身泥漬,越發像一羣逃荒的乞丐。

路雖然難走,但沈婉體力不錯,再加上原主自幼又武刀弄棒,身體素質極佳。

趕了這麼久的路,她雖然有些疲憊,但也不至於像別人那樣累成一灘泥。

“都快起來領飯,來遲了就沒了!”這時,大鬍子提着個破布袋子走了過來,沒好氣地吼道。

從抄家到現在,衆人粒米未盡,早已餓的前胸貼後背。

一聽有飯喫,立刻來了精神。

大鬍子從髒兮兮的袋子裏掏出拳頭大小的窩窩頭,挨個發給大家。

“這讓人怎麼喫啊!”看着那***的窩窩頭,謝慕容立刻沒了食慾,“府裏的狗都比這個喫的好呢。”

大鬍子聽了,一臉輕蔑地冷笑道:“拜託,你現在已經不是公府千金了,有口喫的就湊合着吧!”

“想喫好的也行,掏錢買啊,我這兒還有香噴噴的白麪大餅,十文錢一個!”

呵呵,十文錢,這羣官差就差明搶了!

京城裏一文錢一個的大餅,到他這裏竟然身價倍增了。

雖然覺得貴,可幾個手裏有點錢的犯人還是上前購買。

謝慕容沒錢。

眼看着別人拿錢買了燒餅,眼淚便撲簌簌流了下來。

沈婉將車停在路邊,她用溝裏的雨水淨了手,這纔將窩窩頭遞給謝慕白。

謝慕白並不接過,甚至連眼角的餘光都不肯賞她一個。

沈婉看了,不由地冷笑道:“這是和誰慪氣呢?”

“如果是因爲我,大可不必。”

“我知道你喜歡的是沈嫣,看不上我這醜女。”

“既然如此,那乾脆和離吧。從此我們一別兩寬,各生歡喜!”

一聽“和離”二字,謝慕白終於有了反應。

原來她費盡心機討好他,竟是爲了這個!

“呵呵!”他抬了抬眼皮,陰惻惻地冷笑道,“沈婉,既然你如此煞費苦心嫁給我,我又怎麼可以辜負你的這番美意呢?”

“其實我倒挺慶幸嫁過來的是你,這樣嫣兒就不必去那種蠻荒之地喫苦!”

沈婉不禁一頭黑線。

這反派對白月光倒是一往情深,遺憾啊,人家女主心裏眼裏只有男主那個氣運之子,壓根沒把他的這一片癡情給放在心上。

“你隨意吧。”她聳聳肩,皮笑肉不笑地說,“不過你不和離也沒用,我肯定會很快恢復自由身的。”

謝慕白有些不解。

沈婉故意氣他:“這都不明白?”

“你不喫不喝的,早晚會被活活餓死。”

“到那時候,即便你想和我耗一輩子也沒機會呢!”

聽了這話,謝慕白臉一黑。

他一把奪過窩窩頭,賭氣似的咬了一口。

那窩窩頭做的並不好,又乾又硬,硌的他牙都隱隱作痛。

孫氏肚子疼的厲害,她並沒有去領窩窩頭,跑到一塊巨石後面吭哧了大半天。

“這麼久沒出來,那女人該不會是會跑了吧?”一刀疤臉官差抬眼向大鬍子看去,“老大,要不要過去看看?”

他的聲音很高,嚇的孫氏胡亂提着衣服跑了出來。

她在路邊淨了手,又從懷裏拿出一顆珍珠與同行的犯人們換了點錢。

有了錢後,便從官差那兒買了幾個大燒餅。

她一邊喫着,一邊故意向沈婉瞟去:“這燒餅味道還真不錯,和府裏廚子做的有一拼呢。”

“她這珍珠從哪兒來的?”謝慕容並不相信那燒餅會比府裏的好喫,只是對孫氏突然拿出的珍珠頗爲驚訝。

流放前,禁婆明明將她們身上都搜了個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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