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謀生的工作
蔣欣然顫抖着,眼睛都還紅着,拼命忍着淚水。
洛天看着她,抿了抿嘴巴,都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六年來,一直都不敢回去見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氣回來了,心中有千言萬語想說,可最後變成了蒼白無力的三個字:
“對不起。”
聽到對不起三個字,蔣欣然的情緒都崩潰了,原本挺直地脊背一下子垮了:“對不起?對不起?你就說這三個字就完了?”
自從洛天入獄,往後六年時光裏,無論有多難,蔣欣然也只會咬牙堅持——可是盼來這一天了,蔣欣然忽然覺得,她到現在爲止,堅持下來的結果,還不如當初抱着孩子跳樓一了百了。
這次洛天甚麼都沒說,而是將母女雙雙擁入懷裏。
“你幹甚麼!放開我!放開我!”
無論蔣欣然怎麼打他,咬他,洛天都不會放開擁抱妻女的雙臂,沉重卻又堅定。。
他溫柔地抱着蔣欣然,洛天無比認真,像是在許下一個莊重的承諾:
“我能幫你。我不會讓你被人嘲笑,我不會讓你被看不起。我不再是過去的我,你能相信我嗎?”
蔣欣然想要去相信,可卻是不敢去信。
“幫,我就不敢想了,我也不敢相信誰了。”蔣欣然蒼白着臉色說。“得罪了洛家,趙家,他們早就非吳下阿蒙,他們是不可能放過你的。”
洛天卻是不怕,道:“不怕,管他是誰,我都能保你們。”
“你……”
她想挺直脊背,問心無愧地活下去,可是多年苦痛掙扎,她心裏的希望早就一點點被磨滅了下去。
“我累了,我想回去了。”蔣欣然哭到最後,已經連眼淚都流不下來:“算了,是我看錯人了,你是個懦夫,往後我們也別在相見了。”
“那我送你回去!”
洛天說,他剛想要掏出車鑰匙:“你家在哪?”
“不用了,我自己能回去。”
蔣欣然婉拒了洛天,自己抱着飄飄,洛飄飄這些年因爲疾病纏身,明明有七歲不到,看起來卻跟四五歲孩子無異,抱起來也不喫力。
看着蔣欣然的背影,洛天握緊了自己的拳頭,一種無力感在心中蔓延。
第一次是他入獄,第二次便是蔣欣然拒絕依靠他。
最後,洛天還是選擇跟上她的腳步。
看着她跨越一個個夜燈,明明很累,卻放着旁邊不停路過的出租車不去打車,直到到了一所平房大院。
那是一間有些破敗的平房,角落裏已經長了雜草,屋檐下也是一片片蜘蛛網,再往裏走,就是相對乾淨的堂屋了,裏面都露出了洛天從前戰場上能聞到的氣味。
是一種叫做,貧窮的味道。
蔣欣然已經鎖上了大院的門,洛天無他,只能翻身上牆,爬上了屋頂。
所幸不高,洛天是輕輕鬆鬆的,卻是小心萬分地錯開那些早就碎裂地青瓦,悄悄摸近母女的房間裏。
他揭開了其中一塊瓦,恰好看到林飄飄早就睡熟了,蔣欣然正輕輕地將一旁的呼吸機打開,套在林飄飄頭上,讓她吸氧。
然後自己去收拾屋裏,屋裏的傢俱已經有年頭了,輕微的嘎吱聲洛天都能聽到。
這一幕,看得洛天心疼。
這六年來,洛天心裏心掛着她們,卻不敢回家看看一次,不回來一次,就不知道她們母女過的是甚麼日子。
要知道,從前她們過的是甚麼日子。
蔣欣然從前可是一時風光無兩的大小姐,和洛天出入永遠都被稱爲金童玉女。
林飄飄更是萬千寵愛於一身,是洛天呵護在手心的掌上明珠。
他的確正如蔣欣然說的一樣,他是個懦夫。
想着,就聽到了換衣服的聲音,洛天一下子清醒了過來。
是蔣欣然正在換衣服,她把之前穿的衣服都換了下來,穿上有些暴露的衣服,塗上口紅,便輕手輕腳地出了門。
看了看手錶,這才晚上十一點多,她想幹甚麼?
洛天想了很久,終於想到她之前哭訴的,賺的錢不乾淨——難道,她是真的去幹那個事情了?
不!
不可能!
洛天搖搖頭,也跟着蔣欣後腳進了酒吧門口,看到裏面的聲色犬馬,唯獨那個女人·一路走向吧檯,開始清潔起手邊的調酒工具。
他眯起了眼睛:“是來這裏當調酒師?還是酒保?”
站在這兒沒多久,就有個女人靠近了他,呵氣如蘭道:“帥哥,第一次來啊?姐姐帶你玩玩?”
“不用,那個女人是怎麼回事?”
六年來的習慣,讓洛天下意識就想去收集妻子的情報。
那個女人看了過去,鄙夷的開口:“那個?你說蔣欣然?可不就是一個人儘可夫的婊子,明明每天都要給那個銘日集團的周容老總送酒,卻還要自命清高!”
送酒?給那個周總?
洛天皺眉,目光一直緊緊盯着那個蔣欣然,那個美女站在旁邊也被忽視了,便沒趣地走開了。
那邊的蔣欣然和誰說了幾句話,小臉上露出了爲難的表情,還是轉身拿了工具和酒,端着托盤走到樓上的包廂。
洛天想跟上去,卻被服務生給攔了下來:“先生,您不是vip沒有資格上去。”
“滾!”
盯着服務生的眼神很冷,那服務生渾身一顫,感受到他身上的S氣再也不敢攔着他。
洛天上了樓,服務生這才感覺自己是劫後餘生一般喘着氣,跌坐在地上。
恐怖如斯。
——
“求求你了,這是我能謀生的工作了。”
是女人卑微的聲音。
蔣欣然跪在地上,身顫抖着,滿臉麻木的求饒:“您就放過我吧,徐小姐,我有甚麼不對的,我給您道歉,給您磕頭……只要您別讓老闆趕我走。”
她不想低頭,也不想跪下。
可是除了出賣尊嚴,除了出賣骨氣,她還能有甚麼籌碼?
上邊的徐小姐身姿妖豔,目光遊走在蔣欣然身上,勾脣冷笑:“你的膝蓋真不值錢,你的道歉也不值錢。這裏也缺你這個能屈能伸的人才,想必,交際手段也是得心應手——我說對不對?”
蔣欣然臉上血色盡失,懇求:“不要,我不要——”
她不要做那種“公主!”
她不要做人盡可夫的“基女”!
“我錯了,求您放過我吧,您要是不想看見我,我立馬消失,再也不出現在您面前——”
徐小姐欣賞她臉上的絕望,伸出鞋尖踢着她的臉頰,說:“行啊,你甚麼時候有了三百萬,我就放了你。”
蔣欣然一愣,着急道:“徐小姐,您這是強人所難啊,我一個做酒保的,哪裏有這麼多錢!”
“那就賣笑,賣身,你可不是有着這資本?”
徐小姐肆意的笑了起來,端起她托盤裏的酒瓶子,一點一滴倒在蔣欣然身上,倒了個乾乾淨淨的:“誰、叫、你,勾引我家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