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成約
我頓時兩腿打顫，吞吞吐吐道：“叔公，我該咋辦呀……”
三叔公對着那墳墓佇立片刻，朝着我揮了揮手，示意我閃到一邊去。
隨之叔公從布衣之中取出三根竹立香，一小沓紙錢。
在墳頭點上香，燒了紙，又默唸了一段稀奇古怪的咒文，這才說道：“姑娘，家中侄孫不懂事，昨夜口出狂言有所冒犯還請見諒。
他是我唐家的獨苗，年紀輕，來路還長，還請你行個方便。
只要姑娘肯放他一馬，往後我老唐家定年年爲你燒香，歲歲爲你上供。”
說完又掏出一把銅錢撒在墳前。
就在這時野地裏突然颳起一陣大風，竟將墳頭的銅錢挨個翻了面。
三叔公一看，臉色變得很是難看。
隨即說道：“姑娘，老頭子我跟你好好談條件，並不代表我怕你，只是看你孤立於此也是不容易。
老頭子我十九歲入玄門，行走江湖三十餘年，真想爲侄孫破了你這個災，也不是太難。”
說着將那些銅錢抓起，再次撒了一遍。
可之後還是同樣的結果，一陣陰風將所有銅錢都翻了個面。
三叔公搖了搖了頭。
“既然如此，也沒甚麼好說的了，陽娃子，咱們走。”
我愣了愣。
“叔公，她這是……”
“敬酒不喫喫罰酒，叔公會讓她好看的。”
三叔公此時面色毅然，似乎完全沒把墳地裏的東西放在眼裏。
可正當我們要離開之時，墳冢裏卻傳出了昨晚那姑娘的聲音。
“等等。”
我的嚇得一機靈，躲到了三叔公身後。
“老傢伙，我看出你是有些道行，但是你本事再高，總也得講些道理吧。”
“你趁着我侄孫時運不濟，陰盛陽衰，纏上了他，這還有甚麼道理可講？
你別以爲我不知道你腦子裏在想甚麼，像你這種無主的孤魂野鬼，爲求供奉，甚麼事兒幹不出來。”
那聲音說道：“我是想要供奉，但我昨晚可沒有強迫他。
是他自己說只要送一筐雞蛋，他就娶我爲妻。
我昨夜聽他說了不少，覺得他人不錯，這纔想要下嫁於他。
老頭子你放心，他若真娶了我，把我的靈位請入你們家祖祠，我是絕不會虧待你們……”
她話未說完，三叔公突然大怒。
“住口！區區孤魂野鬼也想入我唐家祖祠，老夫更不可能讓你耽誤我這唐家的獨苗。”
女鬼似乎料到三叔公會這麼說，這時也不生氣。
“呵，現在知道嫌我身份低了，昨晚上看他挺老實的，沒想到也這麼市儈。”
我在一旁心想這他媽不是市儈不市儈的問題。
女人嘛，長得醜點我可以忍，脾氣大也我可以忍，可問題是你他麼根本就不是人。
長得再漂亮又有個屁用，這實在是忍不了。
女鬼接着說道：“既然如此，你們想不認賬也可以，不過得幫我一個忙。
實際上幫我也是幫了他自己，因爲他昨晚傷了黃仙，現在和我已經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了。”
“黃仙？”
隨之女鬼告訴我們，昨晚我撞到的那隻黃皮子道行不淺，之前化作人形想要搶她這女鬼去做黃仙夫人。
女鬼不願意，纔有了昨晚大雨裏的場景。
我的車恰好撞上了黃皮子，算是救了這女鬼，但也因此壞了黃皮子的好事，得罪了它。
這也難怪昨晚女鬼見黃皮子逃走時會那麼恐慌。
黃皮子這東西很記仇，往往是一箭之仇十箭相報，她是早料到黃皮子還會回來找我們纔會說這樣的話。
三叔公沉思片刻，點了點頭。
“原來如此，好吧，這事兒我應下了。
不過我希望你說話算話，老頭子我擺平了黃皮子你就不能再纏着我家陽娃子了。”
“當然，不過要是這事兒你沒辦成呢？”
三叔公眉頭一皺說道：“那我就同意你進唐家大門，讓你得我唐家祖祠的供奉。”
我一聽這話，忙插話道：“叔公，娶她？這怎麼行……”
三叔公斜了我一眼。
“大丈夫敢作敢當，昨晚的話是你說的，不管怎樣你總還是有責任。
這件事之後我希望你小子長點教訓，以後少說點廢話，要知道禍從口出。”
“可是……”
“好了，叔公的本事你放心，她想進我唐家的門沒這麼容易。
甚麼黃仙，說白了就是成了精的畜生罷了。”
說罷要帶着我離開，這時那女鬼再次叫住了我們。
“等等，小女子姓白，名茹萱，清嘉慶十七年生人，虛歲一百九十六，還請我這準夫君留下名姓。”
三叔公低聲嘀咕道：“好傢伙，大清朝嘉慶年生人，將近兩百年的野鬼了。
你小子還愣着幹甚麼，人家問你叫啥。”
我吞吞吐吐說道：“我……我叫唐釹陽。”
離開墳地之後，我對三叔公是刮目相看。
他剛纔能鎮定自若的和那兩百年前的女鬼談條件，便說明他當年離家闖蕩學的那些東西並非江湖把式，而是真的奇門之術。
回去的路上我不禁對三叔公說道：“叔公，沒想到你這麼厲害，你既然真是個高人，那當年怎麼會混不下去，回家受這窩囊氣呢？”
三叔在我腦袋上敲了一下，說道：“臭小子，你叔公我回家可不是因爲混不下去，只是想着人老了要落葉歸根。
在外面混得再好，也不能忘了家。
再說了，有沒有真本事和有沒有錢是兩碼事，你剛纔不是也聽那妮子說了嗎，幹我們這行的名聲比錢財重要，所以基本都是窮光蛋。”
我說道：“飯都喫不上了，還講甚麼名聲，叔公，這不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嗎？”
三叔公長嘆一聲。
“哎，其實誰不想發財呀，只是入了這行命裏必犯五弊三缺，五弊鰥、寡、孤、獨、殘，三缺錢、命、權。
所以你叔公我不是不愛財，只是財到了手裏也守不住，竹籃打水一場空，你小子今年犯煞，應該能明白。”
我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