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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Chapter2 債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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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只需簡單地照料一下他的生活,對象還是個長相頗好的男人,

  其實挺划算。最重要的是,能迅速解決燃眉之急。

  【1】

  公司方面冷眼對待,讓李欣桐自己找客戶談。客戶已下了全款,該怎麼賠,他們不管。李欣桐感覺天完全塌下來了,上千萬的鉅債一下子壓在視錢如命的自己身上,她覺得自己最好的解決方式就是從高樓上跳下去,一了百了。可是一想到遠在美國治療的爸爸,她又忍住不去跳樓了。她若死了,她爸爸也活不成了,她怎能那麼自私地對待對她最好的爸爸?可那樣的鉅款,她真的無能爲力。李欣桐想打電話給表姐,問她怎麼辦。她拿出手機,翻找通話記錄,一串號碼讓她心頭一震,那串號碼她不認得,但她知道是誰。

  她的前度以及現在的債主,宋子墨。

  她知道她這樣打過去,她是沒有自尊的。她應該杜絕與他來往,甚至應該老死不相往來。可她無路可走,她只能去求他,她需要活路。李欣桐撥打了那串號碼。

  “喂,哪位?”手機那頭,傳來宋子墨慵懶而又低沉的聲音,像是剛剛睡醒。

  “是我。”李欣桐咬咬牙,內心有些忐忑。

  “誰?”宋子墨也不知是真沒聽出她的聲音,還是故意爲難她。

  李欣桐努力控制掛電話的衝動,她道:“花氏珠寶營銷部的李欣桐,不知Allen先生還記得不?”

  手機那頭傳來一陣沉默,半晌才答道:“我上班時間是九點半。”

  “找你有些私事。”

  “哦?”宋子墨嘴角勾着一抹笑意,似意料之中一樣,饒有興趣地問,“甚麼事?”

  李欣桐抿抿嘴,這話實在是難以啓齒,她明明是如此好強之人,可在宋子墨面前,她總會做出沒臉沒皮的事,無論是曾經倒追的傻氣,還是現在現實的無奈。李欣桐說:“電話裏說話不方便,能出來聊聊嗎?”

  “星海大廈B座19樓A6。”

  “啊?”李欣桐一時反應不過來。

  “我現在不想出門,要麼你來這裏,要麼就免聊。給你一個小時,過期不候。”電話那頭未等李欣桐同意,就掛斷了。李欣桐先是茫然地聽着手機的忙音,後知後覺才發怒起來。甚麼態度?即使再不想與她說話,幹嗎這麼勉強?

  若不是毫無辦法,李欣桐肯定拉不下這張臉,被他如此冷臉相待,還得帶着“熱臉”去星海大廈貼他的冷屁股。

  李欣桐按了好幾聲門鈴,A6的大門依舊未開。李欣桐抬起手腕看看手錶,也沒超過一個小時啊!她繼續按了幾聲,門才緩緩開了。宋子墨早已梳洗好,衣冠楚楚地立在她面前。他見李欣桐來了,眼眸流露出的自信讓李欣桐心裏十分不是滋味。他料定她會過來?

  “進來吧。”宋子墨讓個身位,示意她進來。

  這是一間類似豪華總統套房的複式套房,裝修很簡潔大方,多爲白色。餐桌上還有未收拾的餐具,從殘渣來看,白土司和牛奶還有番茄醬,很簡單的早餐,也很外國風,已不似當年他的習慣了。

  “坐。”宋子墨先於她坐在大廳的沙發上,還以主人的態度,示意她這位客人不要過分客氣,一直站着不好。

  李欣桐就他旁邊坐下。

  宋子墨挑挑眉,有點意外李欣桐的突然親近。

  李欣桐開門見山地說:“貴公司向我公司買的玉雕是由我負責的。”

  宋子墨打斷她:“現在是北京時間八點四十二!”

  他在提醒她,現在不是談公事的時間。李欣桐當然領會,她咬牙說出來意:“玉雕出了事,我負全部責任,我沒錢賠,看在我們以前的交情,錢能不能緩緩?”

  宋子墨似乎不驚訝她來的目的,他表情淡淡的,既沒有不同意,也沒有同意,他只是問:“我若是緩緩了,你打算怎麼還?以你的工資,即使業績再好,也要十年。你認爲我們的交情,值十年嗎?”

  李欣桐覺得屈辱,拿他們的“交情”說事,已經是一種天大的屈辱了。可她毫無籌碼,她忍着淚,佯裝強勢地說:“嫁不了有錢人,就算我賣身,我也會盡量還給你,我現在實在沒錢。”

  “那你賣身吧。”

  “……”李欣桐瞪大眼。

  “賣身做我保姆吧,二十四小時待命。”宋子墨同樣看着她,眼眸中沒有任何情緒,李欣桐完全猜不出他在想甚麼。她只問:“爲甚麼?”

  宋子墨扯着嘴笑笑,“我這不是給足了我們的‘交情’的面子嗎?”

  李欣桐無話可說,沉思片刻,只問道:“你指的保姆是……”她不確定他說的保姆,跟她理解的有沒有偏差。宋子墨直接說道:“我在國內沒甚麼熟人,平時生活上,你儘量幫我打點一下。還有,如果有時我很無聊的話,你也要過來陪我說說話,讓我不覺得孤單。”

  “……”李欣桐再次無話可說。她完全不理解宋子墨爲甚麼提出這種要求。她只能定定地看着他,似乎在用眼神告訴他,讓他再想想。然而宋子墨眼眸清明,完全沒有改變主意的想法。

  李欣桐抿着嘴思考着。宋子墨似有些不耐煩:“希望你不要誤會。

  天下自然沒有免費的午餐。我開出的這項條件僅僅是讓你緩衝而已,錢還是要還的,只不過分期還多少年,你說的算。”

  經宋子墨這麼一說,李欣桐剛纔不安的心這才平靜下來。

  李欣桐說:“謝謝你念舊情,錢我會努力賺的,只是一直做你的保姆似乎不大合適,有沒有期限?”

  “我這次回國是開發國內市場,做不做得好我也說不準,一年後看情況吧。”

  “意思就是一年嗎?”

  宋子墨沒給明確的答覆,只是朝她笑笑。而剛纔還在疑惑的李欣桐頓時明白,宋子墨之所以提出這個要求,或許真的是覺得太孤單了。一年後他回到美國,這種事情就由他最愛的賈玲可代勞。之所以選她,她想他們的“交情”是其一,更重要的自然是宋子墨生性淡漠,有點小潔癖,不愛陌生人闖入自己的空間,不喜與陌生人交流。說白了,就是適應能力不強。而她以前畢竟和他交往過,他很多的習慣愛好,沒有人比她更明白了。而且,她清楚地知道,宋子墨不是個隨便的人。

  李欣桐說:“好,我答應你。”

  她只需簡單地照料一下他的生活,對象還是個長相頗好的男人,其實挺划算。最重要的是,能迅速解決燃眉之急。

  宋子墨忽然朝她伸出手,想去觸碰她的手。李欣桐微微縮了縮,遲疑了一會兒,最終還是被宋子墨緊緊地握住了。她正想告訴他,保姆的職責可不包括這個,就聽宋子墨輕輕問了一句:“餓嗎?”

  “……”看來是她想多了。

  【2】

  依舊是在水榭樓臺。李欣桐愣怔地拿着筷子,古怪地盯着胃口極好的宋子墨,看他喫得津津有味的樣子。李欣桐想,他當真這麼餓?

  李欣桐輕聲咳嗽兩聲:“要是沒甚麼事情,我去上班了。”

  她不餓,但她沒工夫看他喫飯,她要去找別的大老闆推銷珠寶玉雕,於是微笑地對金主宋子墨說道:“我飽了,我去上班了。”她剛想起身,宋子墨彷彿閒聊般地說道,“甚麼時候搬過來?”

  “啊?”李欣桐完全聽不懂,表情很傻很天真。

  宋子墨頓了頓,放下手中的筷子,深邃而又莫測的目光定定地注視她:“我要和你一起住。”

  “我只是貼心的保姆!”

  “你可以選擇搬來和我一起,也可以選擇我搬去和你一起。”

  “我是保姆!”李欣桐有些不淡定了。

  “保姆不是應該住在僱主家,隨叫隨到地提供服務的嗎?”

  “……”

  “要不你挑個住處我們一起搬進去?”

  李欣桐斜睨了他一眼,語氣頗爲無奈地說:“我那小廟,容不下你這尊大佛。再者,我有權拒絕你這無理要求,你要再逼我,我就死給你看。”李欣桐知道自己這是蠻不講理,甚至有點撒潑打滾,但沒辦法,她要儘量與他保持距離,免得自己重蹈覆轍,墜入萬劫不復的深淵。

  宋子墨嘆了口氣,也沒勉強了:“你住哪裏?花園小區嗎?我看看你的住處,總沒問題吧?”

  那是李欣桐以前住的地方,上次宋子墨送她回家,她抱着“井水不犯河水”的心情,造了一次假。她可沒想過她還會和宋子墨有交集,而且交集如此複雜。這次算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謊要被揭穿了。

  李欣桐乾咳兩聲:“我搬家了,不住那兒。”

  “那在哪裏?”

  “南朝二弄36號。”

  宋子墨蹙着眉,沉思了片刻:“知道了。”

  他居然知道那個地方?李欣桐表示有些懷疑,一個鳥不拉屎的小巷子,這尊大佛居然知道?疑惑歸疑惑,也不是甚麼大事,李欣桐不想糾結,也便不問了:“那我可以走了嗎?”

  “不行。”宋子墨又重拾起筷子,喫着菜,淡淡地說。

  “……”李欣桐不爽地問,“老闆莫非還有甚麼需要嗎?”

  “陪我喫完。”宋子墨抬眼看她之時,嘴角噙着笑意,似有些含情脈脈。

  李欣桐渾身一凜,受不住這股電流,彆扭地又坐了下來,以手托腮,百無聊賴地看着宋子墨斯文地喫飯。當宋子墨終於放下筷子那刻,

  李欣桐彷彿被大赦一般,咧着嘴說:“我可以走了嗎?”

  宋子墨問:“幾點了?”

  李欣桐抬起手腕看了看高仿的卡地亞手錶:“十點半。”

  宋子墨稍稍看了一眼李欣桐的手錶。李欣桐有點心虛,用另一隻手擋住手錶,轉移他的注意力:“我能走了嗎?”

  “可以。”

  李欣桐便起身,完全不在狀態地朝他禮貌地笑笑,離開了。他們之間很疏遠,李欣桐做不到對他如初,她感覺得到,宋子墨對她,也是一樣。感情褪去,留下的只是痕跡,他們仗着這條痕跡,在揮霍僅存的美好。

  宋子墨的效率極高,李欣桐剛回到辦公室,辦公室主任就叫李欣桐來一趟辦公室,說是東嶽集團已把款項打了過來,這個單子完美落幕,她的提成也會算在這個月的工資裏給她。辦公室同事知道事故的來龍去脈,好奇地問了問:“這事怎麼解決的?”

  李欣桐當然不想說是憑着他們以前的“交情”榮幸地做了他的“保姆”,只好打個馬虎眼:“他們公司打算投資一個項目,想和一家公司簽約共同開發,那家公司的老闆正好是我以前的客戶,我就摻和進去,促成了這個合同唄!呵呵。”李欣桐有些心虛,末尾加了個“呵呵”緩

  解一下心虛。

  誰想辦公室主任瞪大眼,一臉驚喜地咧開嘴:“呀,最近東嶽集團和華東旅遊合作搞度假村這個項目,是你促成的?欣桐,不簡單啊!”

  李欣桐怔了怔,一時接不上話。辦公室主任似乎也等不及李欣桐接話,繼續興奮地說:“據說這個度假村投資極大,首先酒店投資這塊,是一塊大肥肉,很多公司都趨之若鶩。我們公司的玉雕靠你了,欣桐!”

  “……”李欣桐就知道是這事。

  看着辦公室主任咧嘴的笑,李欣桐完全沒幹勁,當初她就是爲了玉雕,跳進了火坑。如今她又要爲了玉雕,**!更可悲的是,她爲了錢,願意**。這種心情讓李欣桐十分難過。她當真成了她曾經最唾棄的類型,十足的拜金女。

  辦公室主任給了度假村項目的負責人信息。這人李欣桐認識,其實也就打過一次交道,印象深是因爲這人的老婆罵過她一次,潑過她一次酒。華東旅遊的負責人就是木婉琳的老公姜軍。真是冤家路窄。

  李欣桐本來想找的下個買家,因爲斟酌該如何找姜軍談而放棄。她這一斟酌便是一下午,若不是宋子墨打來電話,她還不知道已經下班了。

  “我已經在你家樓下了,甚麼時候回來?”電話那頭是宋子墨低沉又具蠱惑性的聲音。

  李欣桐愣了愣,有些喫驚:“我還在公司。”

  “迅速回家。”

  “……”李欣桐原以爲他會說,我去接你。這就是女朋友與保姆的差別嗎?李欣桐“哦”了一聲,掛掉電話,提起包包,便衝出公司。她可不想惹債主生氣,後果肯定很嚴重。

  她邊看手錶邊趕回去,知道自己遲到了一個小時,心想,宋子墨是大發雷霆呢,還是已經不在她家樓下了?以前他們約會,她遲到過一次,宋子墨直接離開,且不再接她電話。那時候她只遲到了五分鐘。

  可當看到宋子墨正和弄堂的大爺喝着茶,還聊得甚歡,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樣時,氣喘吁吁的李欣桐就想,時間真的能讓人改變很多,現在的他哪裏有一點生氣的樣子?害得她跟搶着投胎似的。

  宋子墨偶爾一瞥,見李欣桐已然站在自己面前,怔了怔,笑容散開了,迷得李欣桐一陣恍惚。

  “欣桐啊,你怎麼纔回來,你家男朋友都在這裏等了兩個小時了。”

  李欣桐一怔,他等了兩個小時?這真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

  宋子墨起身,站到她身邊,臉上並無慍色,依舊和顏悅色地看她:“我們上去吧。”

  “哦。”李欣桐多多少少,有點受寵若驚,這是她以前從沒有享受過的待遇。

  李欣桐租的是一室一廳,大約六十平方米。本來李欣桐想看到宋子墨錯愕的表情,然後她便可以自嘲地說:“我生活這麼寒酸,你是不是很開心?”在李欣桐看來,宋子墨來看她的住處,就是想挖苦她以前多麼敗家,這叫遭報應……

  可她似乎不瞭解現在的宋子墨了。宋子墨只是環顧了四周一圈,淡淡地說:“似乎放不了兩個牀位,單人牀換個雙人牀吧。”

  這話的意思再明白不過了,他要住在這裏。李欣桐不敢置信地反問:“保姆和僱主住一起,那也太不合情理了吧?”

  “你要是不介意,我當然想這樣。只可惜,你以死相逼……”宋子墨邊說邊觀察,語氣頗爲惋惜。

  李欣桐狠狠地白了他一眼:“那換甚麼雙人牀?”

  “你個頭大,睡相極差,單人牀睡得不舒服,換個雙人牀好點。”他纔不會告訴她,他這是未雨綢繆。

  李欣桐聽後,臉上多了兩朵紅雲。她的睡相,如此深入他心啊!

  宋子墨髮現李欣桐的東西,全部只有單份,一支牙刷、一條毛巾、一雙碗筷……李欣桐明顯感覺到宋子墨的心情忽然大好,她更是覺得莫名其妙了,看到如此破舊的住處他不是應該不高興嗎?怎麼表現完全相反?

  宋子墨忽然回頭,一直跟在他身後的李欣桐由於慣性,直接撞到他的胸口上。李欣桐身高一米六五,可頭還是撞在胸口上,這就是宋子墨的身高優勢。以前爲了謀劃偷襲,奪走宋子墨的初吻,從不穿高跟鞋的她穿上高跟鞋,想與他的脣平起平坐,可最後計劃還是失敗了……因爲還差幾公分,她只啃到了他的下巴。

  “給我配個鑰匙。”宋子墨回頭就爲了說這個?

  李欣桐忍不住白他一眼,“爲甚麼給你鑰匙?這是我家。”

  宋子墨十分淡然地說:“我怕你有一天藉故說你忘記帶鑰匙了,讓我收留你住,然後趁機佔我便宜。”

  李欣桐喫驚地張着嘴,覺得宋子墨的思路很奇葩。雖然以前爲了追他,她確實會耍各種沒節操的手段,但那是以前好嗎?她現在躲他都來不及,還會熱臉貼冷屁股?李欣桐沒好氣地繼續白他一眼:“我有備用鑰匙。你會不知道?”因爲有丟三落四的毛病,所以備用鑰匙總會壓在門口的地毯下面。以前李欣桐爲了有長期能和宋子墨培養感情的地方,叫她當時還算有錢的老爸買了間小公寓。只可惜這間愛巢,在宋子墨出國那一天,賣了。她想不起來當時是以怎樣的心情賣掉的,揮淚斬斷情絲,還是單純地想套現?

  李欣桐的話,並未讓宋子墨感到疑惑。他同樣記得備用鑰匙的所在之處。他點了點頭,看着李欣桐把身上的東西都卸了下來,知道她肯定以爲他上來看看就走,然後她就可以送客了。宋子墨冷哼,他豈是這麼好打發的?他對李欣桐道:“我突然想起來,我家裏缺一些生活用品,這附近有超市嗎?”

  “有,附近花園小區那兒。”

  “有勞保姆幫僱主選一選好的生活用品。”

  “……”

  然後……

  “喂,這麼着急幹嗎?讓我拿下包。”

  然而宋子墨卻十分着急地把她推出門,再然後直接關了大門。李欣桐第一次兩手空空的出門,連鑰匙都沒帶。

  幸虧她有備用鑰匙。

  【3】

  李欣桐一向不相信“人生如戲狗血滿地”之說。可有時候,真的會有狗血就灑在了自己身上。比如陪宋子墨去趟超市,好死不活遇見了買自己房子的張太太。此時,宋子墨推着車,李欣桐則在幫宋子墨選牙刷,還問宋子墨的意見:“你喜歡軟毛還是硬毛?要甚麼顏色?”

  宋子墨隨意地掃了眼:“你做主。”

  李欣桐便做主選了個綠色的軟毛牙刷。她剛把牙刷扔進推車裏,就聽到有人興奮中帶着驚訝地喊了一句:“欣桐!”

  李欣桐回頭一看,喃喃自語:“張太太?”

  只見張太太推着車快步挪了過來,一臉興奮地看看她,又驚喜地打量起宋子墨。能買得起花園小區房子的買主,生活檔次絕對是在中上游。宋子墨一身名牌,張太太自然認得。張太太有些八婆地把李欣桐拉扯到一邊,賊笑着與她交頭接耳:“這位是你的男朋友?”

  李欣桐不知道該搖頭還是該點頭。看着推車裏的牙刷牙膏洗護用品,擺明了是生活在一起的人。普通朋友會一起選生活用品?說宋子墨是她的僱主,她只是個保姆,誰信?她完全沒保姆的氣質好嗎!奇怪的關係,她覺得彆扭極了。

  張太太見李欣桐面呈囧樣支支吾吾,原本賊笑的表情有些疑惑起來。

  忽然,宋子墨拉着推車,邁着優雅的步子走進了兩人的低氣壓中,一手搭在了她的肩上,語氣溫柔:“老婆,你們在聊甚麼?”

  不只李欣桐傻了,就連張太太也傻了。

  宋子墨朝張太太微微一笑,似瞭然張太太心中的疑惑,他說:“我和桐桐王八看綠豆,一見鍾情,閃婚了。婚禮還未舉行,等彼此忙完,到時候請張太太來參加我們的婚禮。”

  張太太一下懵了,還未從這突變中轉過神來,只是茫然地點點頭。李欣桐則嘀咕着:“你才王八,你才綠豆眼呢。”宋子墨則輕捏着她的臉,滿臉親暱的樣子:“反正就是兩情相悅,不是嗎?”

  李欣桐抿着嘴,看着宋子墨那張漂亮得炫目的臉,耳邊迴響着“兩情相悅”……

  是啊,要是兩情相悅,那該多好啊!

  可從來,都是她一廂情願,從來都是!

  張太太見兩人情比金堅的模樣,也不願做電燈泡了,笑呵呵地說:“我家先生可能快要回來了,我先走了。”

  李欣桐微笑着點點頭。

  “哦,對了,欣桐,我們想搬家了,房子我知道你當時一直不捨,有沒有意願買回去?”張太太瞅了瞅宋子墨,“有這麼個有錢的老公,應該就一句話的事情吧?”

  李欣桐略顯尷尬:“我……我老公已經買了新房了,那房子還是算了。”

  張太太略顯失望地點頭,招招手道:“挺遺憾的,那我走了,你們繼續哈。”

  望着張太太漸漸走遠的身影,李欣桐的心也從剛纔的緊張平復下來。宋子墨忽然問了一句:“你原來的家,賣給了她?爲甚麼?”

  “不喜歡唄,反正不喜歡的東西就可以不要,不是嗎?”李欣桐看着宋子墨,一語雙關。宋子墨不喜歡李欣桐,所以就可以毫不顧及她的感受,不要她,不是嗎?

  宋子墨不傻,聽出她這話的內在意思,他蹙了蹙眉,臉色有些發白。他恢復得也快,不一會兒面帶微笑地對她說:“你甚麼都懂?”

  李欣桐白了他一眼:“我是心知肚明。”她逃避般地開始爲宋子墨選毛巾……

  宋子墨笑而不語。

  【4】

  買好生活用品,宋子墨就直接開車帶李欣桐去了他的公寓。

  宋子墨一進門就要洗澡。李欣桐懶得管他了。因爲她要忙着把幾袋的東西整理好。速戰速決,然後離開。

  宋子墨買了一整套牀上用品,當然是超市裏最高檔的,不過在宋子墨如今生活的環境裏,也許還是低檔的吧。他說他不喜歡有顏色的牀單被褥,睡在有顏色的牀單被褥裏,就覺得很髒。這點李欣桐似有同感,宋子墨一直有點特殊的潔癖,這是其中之一。所以他一定要買這套牀上用品的時候,她沒反對。

  她把牀鋪得很平順,李欣桐想,宋子墨應該不會再嫌棄她了吧。以前他們住在一起的時候,她十指不沾陽春水,家務做得亂七八糟,沒少被宋子墨嘲笑。他總說,誰娶了她,真是倒八輩子黴了。那時候的她總會回他,那你真是倒了八輩子黴了。於是便能看見他便祕似的臉。其實她一直知道,他不喜歡她,跟她在一起,只是爲了他相依爲命的媽媽。

  他到底有多嫌棄她,她都知道。

  “桐桐,拿件睡衣過來。”蓬蓬頭淋水的聲音忽然停了,浴室裏傳來宋子墨低沉的聲音。

  李欣桐翻着超市的塑料袋,很快找到她爲他挑的睡衣。素色咖啡,開衫款。她剛想起身送過去,一回頭,當即釘死在原地,那一瞬間她忘記了呼吸,腦子裏一片空白。或許太久沒如此接近一個男人了,只是上身光光的而已,她怎麼就那麼不自在呢?

  宋子墨一邊擦着還在滴水的頭髮,上身**地走到李欣桐面前。他見李欣桐七魂六魄還未歸體的樣子,面帶魅惑的笑朝李欣桐拋了個媚眼。

  李欣桐轉過頭去,順便沒給不正經的宋子墨好臉色。

  宋子墨卻笑得自然,從她手中拿過睡衣,套在身上。看到鋪得平整的牀,他微微有些喫驚,隨後抿着嘴笑道:“其實不用鋪得這麼好,反正等下我就要睡覺了。”

  李欣桐斜睨他一眼:“睡覺就不要鋪牀疊被了嗎?”說完,李欣桐又開始忙自己的了。宋子墨就這樣注視着她忙來忙去,眼眸總是帶着一種笑意。偶爾李欣桐抬頭看他,就覺得宋子墨特虛僞,看她累死累活,

  他就開心。看來他是有多麼想報復她這個當初奪走他所有第一次的劊子手啊!

  李欣桐好不容易搞定他所有的生活用品,伸個懶腰,大功告成。

  “辛苦了。”宋子墨拍拍大腿,“就賞賜你坐我大腿上吧。”

  李欣桐抖抖嘴,懶得理他,她覺得自己身子黏膩得很,也想去洗個澡。後來想想,還是忍一忍,回家去洗吧。她便對宋子墨說:“時間不早了,我還是先回去吧。”

  “這麼晚了,你住我這兒吧,我這裏有客房。”

  李欣桐抖抖嘴:“不用了,我回去了。”說完便走到門口玄關處,開始穿她的鞋子。

  “你身上一分錢都沒有,怎麼回家?”

  李欣桐一怔,她是兩手空空被宋子墨拽出門的!她家離這裏坐車都要一個多小時,走路就不知道何年何月了。

  宋子墨說:“你就在我這兒住一晚吧。”

  李欣桐緊抿着嘴,忽然覺得宋子墨是故意的。故意讓她兩手空空地出門,故意把她帶回家。他有何目的?是羞辱她嗎?想必是了。他想看她是否還像以前那樣不知廉恥,爬上他的牀?李欣桐深吸一口氣,“沒事,我走回家。”

  宋子墨不可置信地看着她,黑珍珠般亮晶晶的眸子一下子黯淡下來,自嘲地笑了笑,及時制止了李欣桐正欲開門的手。李欣桐不解地看着他。

  宋子墨說:“我求你住一晚,行嗎?”

  “……”

  “我不會對你做甚麼的。只想……你住一晚。”他的眼神在企求,又有點深深的委屈。

  “……”

  最後,李欣桐還是在宋子墨的公寓的客房睡了一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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