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冬襖

被我一瞅之下，小川立馬轉身不見了。

我頭皮陣陣發麻，趕緊推開了吳浩，穿起衣服起牀，往外面找去。

“小川，是你嗎？”

“小川，你晚上怎麼不睡覺？”

“……”

吳浩也走了出來。

走廊和客廳都沒有小川影子。

可我看到冰箱門卻開着，往冰箱裏瞅去，發現裏面有一塊我從家樂福超市買的鮮肉，封得無比嚴實的包裝袋已經被打開了，裏面的肉少了一大塊，而案板上卻放着一把水果刀，水果刀上還有血跡。

我家只有一把水果刀。

小川在房門口時拿得就是這把刀。

他大半夜在割生肉喫？

我驚得不行，一下拽住了吳浩的手。

吳浩猜出了我的想法，安慰道：“不可能，我們絕對是搞錯了。”

吳浩拉着我，走到了次臥門口，問道：“媽，小川在睡覺嗎？”

婆婆含糊不清地回道：“睡着了！”

“媽，冰箱門怎麼打開了，剛纔誰切了肉？”

“晚飯後我切的，準備明天給小川燉湯，不許喫嗎？”

吳浩拉我進了房間，安慰我別多想。

可我能不多想嗎？

一晚上我都沒睡着，儘管門已經被反鎖，可我總感覺小川在哪個角落裏拿刀瞅着我。

第二天一早，我特意觀察了一下小川。

婆婆給小川做了肉餅湯，但我發現他只吃肉，不喫湯，嘴裏一個勁地嘟囔：“姥姥，不好喫，柴……”

婆婆眼睛死死地瞪住他。

吳浩藉口帶小川出去玩，去了醫院。

我則帶着小白出去散步，還逛了一會兒街，到超市給小川買了一些零食。另外，我看到有一件老年人的襖子比較好，想着做兒媳婦的還沒送過婆婆禮物，便給她買一件襖子。

我回到家裏，拿出襖子給婆婆，讓她試一下。

婆婆試了一下，還挺合身，不鹹不淡地說了一句：“比我們鄉下集市衣服質量好點。”

我不奢望她謝我，只要能正常相處，已經非常欣慰。

剛買回來的衣服比較髒，不能穿，我拿襖子去洗完晾曬。

中午的時候，吳浩帶着小川回來了。

吳浩的臉色非常不好，小川好像還哭過，但兩人都沒吭聲。

喫完中飯，小川在看電視，婆婆在廚房裏磨一支古怪的繡花針。

她好像非常愛惜這支繡花針，沒事就用磨刀石磨兩下。

我和吳浩回房間午休。

我問道：“你回來臉色不好，是不是小川檢查有甚麼問題？”

吳浩搖了搖頭，從口袋裏拿出一張醫院報告單：“不是。我找了你們醫院同事劉馨，檢查結果還是溢脂性皮炎。”

我看了一下醫院報告單，上面的確寫着是溢脂性皮炎。

我心裏長舒了一口氣，再次問他今天回來怎麼臉色不大對。

吳浩沒吭聲，被子矇住了頭，打着呼嚕，睡着了。

我覺得有點不對勁。

等他睡深了之後，我悄悄地發了信息問同事劉馨，讓她告訴我今天吳浩去醫院的情況。

劉馨告訴了我原因。

吳浩找到她後，她帶着吳浩到了皮膚科，皮膚科旁邊是婦產科。

在等結果的過程中，小川卻對一位剛做完人流的姑娘說：“阿姨，你丟掉不要的小弟弟能給我喫一口嗎？他在拉你褲腳哭呢，我喫完他，他就不會吵你了。”

女方可能是被男方逼着流產的，一聽到這話，頓時哭了起來。

男方非常生氣，罵小川神經病，讓他滾開。

小川卻呲着牙，跑過去好像搶女方褲腿邊上的甚麼東西。

女人看到小川那一副可怕惡樣子，竟然害怕了。

男人想去保護自己的女人，結果腳下踏空，摔下樓梯，兩人同時崴了腳。

吳浩只得無奈賠償了對方四千塊錢了事。

臨走之前，小川嘴裏還一直嚷着小弟弟不見了，吳浩生氣地打了他的屁股。

末了，劉馨問我：“蘇菲，你家外甥腦子是不是有點問題啊？”

我頭皮陣陣發麻：“沒問題，他從小沒父母，性格古怪。”

吳浩非常節省，平時請客喫飯幾百塊他都會跟我報告，可這次足足花了四千塊錢，他爲甚麼不跟我說？

下午的時候，我主動提出給小川洗澡。

小川身上的溢脂性皮炎已經沒了，膚色看起來像正常的小孩。

我問小川：“今天舅舅給你身上塗了藥膏嗎？”

小川回道：“沒有。姥姥給我換了一件乾淨的衣服。”

答非所問。

傍晚收衣服之時，考慮到天氣不太冷，婆婆暫時用不着穿新買的襖子，我拿着衣服進了次臥，打算將襖子放到婆婆帶來的旅行箱裏。

次臥的燃香味非常重。

作爲米婆，婆婆很喜歡點燃香。

我打開旅行箱，看到箱子底層有幾套古怪的皮衣，質感非常光滑。

出於女性對衣服的天生親近感，我拿起來看。

一看之下，我整個人坐在了地上。

老、中、少各有幾套皮衣。

確切地說，這根本不是皮衣，而是幾張薄薄的人皮！

其中一套小人皮，上面佈滿了紫青色的斑點，那是之前小川皮膚上的顏色。中年那套人皮，與吳浩身上的皮膚一摸一樣，甚至，連咯吱窩上那顆痣都沒有區別。老年那套人皮，脖子有燙傷的痕跡，與婆婆現在脖子上的老傷痕毫無二致。

我腦海中突然想起小川對我說的話，姥姥給他換了一件新衣服，頓時渾身戰慄。

我呼吸無比急促，差點暈過去。

半晌之後，我強行鎮定，迅速將人皮給放好，拉好旅行箱拉鍊，把那件冬襖子給放在了牀上。

“蘇菲，你在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