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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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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殿中的金碧輝煌映襯着她的寒酸與狼狽,她努力地踩着虛浮的腳步,穩住身子前行,一步一步,都覺得艱辛無比。

頭暈眼花,她只能依稀地看到有三人坐在正殿中,正中央的那人,身穿一襲正紅色錦緞宮裙,髮髻挽得很高,就那麼隨便瞧一眼,便覺得雍容華貴。

她跪下,“臣女夏子安,叩見皇后娘娘!”

良久,才聽到淡漠到幾乎沒有溫度的女聲響起,“抬起頭來!”

子安雙手撐地,緩緩地抬起頭。

皇后一雙銳利得近乎刻薄的盯上了她,眼神狠辣惡毒。

她的眼角餘光看到皇后身邊,坐在右側的是梁王,梁王神情很是不悅,別過臉,似乎連看都不願意看到她。

看到梁王在此,她的心便放了一半,至少她的計劃可以順利實施。

至於坐在左側那身穿玄色衣裳的男子,她未曾見過,原主應該也不曾見過,因爲腦子裏毫無印象。

此人的氣勢讓子安有些心驚,不敢細看他的面容,他只是那樣閒散地坐在一旁,卻給人一種強大壓迫感。

子安心裏暗自猜測,莫非他就是皇帝的弟弟,攝政王慕容桀?

不容子安細想,皇后便緩緩地發話了,一改方纔的凌厲,脣角揚起了淡笑,“你就是夏子安?”

“回皇后娘娘的話,臣女正是夏子安!”子安回答。

皇后笑了笑,眸光陡然一凜,“聽說,你看不上樑王。”

子安伏地作叩頭狀,緩緩地抬頭,眸色悽惶地道:“皇后娘娘,臣女自知今日死罪難饒,只是實在迫不得已,連累了梁王殿下,臣女也愧疚不安,所以不管娘娘如何處置臣女,臣女都甘心伏罪。”

“哦?”皇后眸色微微發涼,“怎麼個迫不得已啊?說給本宮聽聽。”

攝政王慕容桀在旁邊聽到此言,微微笑了一下,她倒是聰明,沒有百般抵賴自己的罪過,而是直接就說自己死罪難饒,但凡她爲自己辯解半句,勢必就會引起皇后的震怒,哪裏還有說下去的機會?

子安艱難地跪直身子,道:“皇后娘娘,方纔嬤嬤說皇后娘娘爲了給皇太后祈福,特令一月之內入宮的命婦貴女必須三跪九叩進來,此等孝心,讓臣女感動不已,今日臣女寧可冒着必死的心,也不願意上花轎,此心雖不比皇后娘娘虔誠,卻也是爲了母親。臣女在相府的地位,想必皇后娘娘也有所耳聞,若是臣女能嫁給殿下,便是正妃,享盡榮華富貴,可臣女不能只顧着自己享福,卻把母親留在那龍潭虎穴,只要臣女嫁了出去,母親必將以七出之條的罪被休出門去。”

慕容桀心頭微微詫異,看來她今日是早預料到會被召入宮中問罪,連這些話大概都是事先準備的,她不說自己不想嫁給梁王,也沒表現出對這門婚事有半點不情願或者委屈,她只爲一樣,孝心。

慕容桀想看她能與皇后撐到甚麼時候,遂淡淡地道:“七出之條,不只有這一罪,你爲何篤定你父親會以這般不堪的罪名把你母親休出去?”

子安透過溼噠噠的額髮看向那神詆一般的男子,他也正盯着自己。

只是,他看似漫不經心地問,卻是幫了她告知皇后娘娘,父親確實早有休妻之心。

他爲甚麼要幫自己?

子安苦笑:“王爺,有七出之條,也有三不去,我母親曾伺候祖父病榻三年,披麻戴孝送走了他,此爲不去,唯有這一罪不受此限制,父親要休妻,只能以這條罪名。”

皇后絲毫不爲所動,神色冰冷地道:“那又如何?莫非你拒絕上花轎,你父親便不會休了你母親嗎?”

子安愧疚地道:“今日臣女不得已當着這麼多皇公大臣的面,揭穿父親有心以此休妻,衆人已知曉,他便必定不敢再犯,就算休妻,也會以其他的方式,這也是臣女唯一可以讓母親活下去的辦法,一旦被休出門去,母親也決計活不成了。”

梁王大怒,“你竟然利用本王?不管怎麼說,都是死罪!”

子安抬起頭,睫毛已經染了淚,嘴脣輕顫,一張傷痕滿布的臉悽然,“殿下,對不住,其實我一直都想跟您說清楚一件事情,但是,我沒有辦法見到您,父親也絕對不會跟您說的,也因爲這件事情,我才拒絕上花轎的。”

梁王怔了一下,“甚麼事情?”

子安眼角的淚水終於滑落,全身像是無法自擬般顫抖,顯得絕望不已,“我身體虛寒,不能生育,試問,我怎敢以不育之身嫁給梁王殿下?您是天潢貴胄,我……只是被人踩在腳底的塵埃。”

“甚麼?”皇后終於按捺不住怒氣,“他竟敢這樣欺瞞本宮?”

以不育之女嫁給當朝王爺,就是給他一千個膽子他都不敢,除非,他知道一些甚麼,皇后眼底閃過一絲S機。

梁王也是渾身一顫,面容陡然煞白,死死地盯着子安,像是在探究說的是真話還是另有所指。

“來啊,傳御醫!”梁王震怒,竟像瘋了般的大喊起來。

子安心中一慌,不知道梁王爲何會忽然變得這樣癲狂,雖然,傳御醫過來在她預料之中,可梁王不應該會這樣震怒啊,畢竟,今日自己拒絕上花轎,如此羞辱他的面子,他都沒有當場發難,如今皇后娘娘在此,攝政王在此,他爲甚麼會忽然變了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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