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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穿成極品老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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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夜間短,雞叫三聲天就矇矇亮了。

薛家西屋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大兒媳林秀蓉輕手輕腳地推門出來,彎腰在水井邊簡單抹了把臉,剛準備去竈屋生火給全家人做早飯,身後兩歲半的閨女薛芽兒拉了褲兜,突然“哇”地一聲扯着嗓子哭出來。

林秀蓉臉色大變,忙回過頭一把捂住她的嘴,低聲呵斥,“不許吵到阿奶睡覺!”

林秀蓉的聲音壓得很低,然而還是傳到了沒甚麼隔音效果的北屋裏。

喬玉蘿全聽到了,她躺在炕上睜着眼,望着年久失修的破敗屋頂,滿心煩躁。

她倒不是煩薛芽兒的哭聲,而是煩自己的遭遇。

不過就是閒暇之餘找了本小說打發時間,不過就是隨口吐槽了一句書中人物,一覺醒來她竟然就穿!書!了!

被穿對象正是她吐槽的那位薛家極品老婦人,還跟她同名同姓。

風華正茂的27歲小白領一個高蹦,連跳三級蹦到37,親成了,兒子生了,丈夫死了,還沒嘗過男人滋味兒的喬玉蘿,一覺醒來就當人娘,當人婆婆了!

這天降的“驚喜”,砸得喬玉蘿胸悶氣短,想哭都找不到地兒。

她閉上眼,想着再睡一覺,沒準再醒來就能回到原來的世界了。

然而剛眯瞪沒多會兒,外面又傳來動靜。

“大嫂,我這衣服怎麼是溼的?”

原身生了三個兒子,說話的正是第二個兒子薛庭遠,語氣裏諸多不滿。

林秀蓉剛處理完薛芽兒拉褲兜的事兒,蹲在竈屋裏生火,聽到薛庭遠的聲音,她雙手胡亂在圍兜上擦了擦,急忙走出來,聲音唯唯諾諾,“三郎,對……對不起啊,我昨天晚上洗了晾在院子裏,臨睡前忘了挪到屋檐下,沒料到夜間飄了點兒雨,要不,我再給你洗一遍?”

薛庭遠皺着眉嘟囔:“我今天就回書院了,再洗一遍還怎麼穿?這麼點事兒都辦不好!”

喬玉蘿本來就因爲還沒適應新身份心煩氣躁,眼下聽到這叔嫂倆的對話,更是一口氣堵在胸口。

原身並不是原配,她是原配的堂妹。

堂姐喬玉梅給薛家生了個兒子薛庭旭,自那之後就傷了身子骨,得了拖人的病。

喬玉梅自知時日無多,又怕自己一走,年幼的兒子將來會被後孃苛待,於是臨死前將年僅三歲的薛庭旭託付給堂妹喬玉蘿。

男人薛懷山是個秀才,性子溫醇。

喬玉蘿嫁過來後,秀才對她還算不錯。

可原身是個小心眼兒,總覺得秀才心裏惦記着堂姐,於是當面一套背後一套,私底下沒少打罵薛庭旭出氣。

秀才死後,原身更是變本加厲,把正在縣城唸書準備考秀才的薛庭旭叫回來,跟他說家裏日子緊巴,只能供一人唸書,他是大哥,理應讓着弟弟庭遠。

又在鎮上給薛庭旭找了個賬房先生的活兒,薛庭旭每個月賺的那一兩多銀子,基本都燒在薛庭遠讀書上了。

不僅如此,原身還三天兩頭就磋磨薛庭旭的媳婦兒林秀蓉。

林秀蓉懷第一胎的時候,挺着大肚子還成天忙裏忙外,又要割草餵豬,又要洗衣做飯操心一大家子人喫喝,後來操勞過度,那孩子沒能保住。

好不容易懷了二胎,生下來卻是個丫頭,原身更有理由磋磨她了,髒活累活都讓她幹,橫挑鼻子豎挑眼,從來就沒給過好臉。

男人常年在鎮上,林秀蓉肚皮又不爭氣,沒能生兒子,腰桿子都直不起來,在這個家活得唯唯諾諾,生怕一丁點兒做得不好惹小叔不快,惹婆婆生氣。

剛纔在院裏說話的,正是薛庭旭的媳婦兒林秀蓉和正在縣裏唸書的三郎薛庭遠。

衣服髒了大嫂洗,肚子餓了大嫂做飯,就連筆墨書本的錢,都是大哥供着的,薛庭遠還能這麼橫,原身功不可沒。

想到自己穿到這麼個極品的老婦人身上,喬玉蘿真恨不能撞死算了。

可她只敢想想,不敢真撞。

萬一兩眼一閉真死了,得不償失。

這具身子雖說年紀大了點兒,但好死不如賴活着。

深吸口氣,喬玉蘿掀開被子穿上鞋,走過去推開房門。

院裏叔嫂二人聽到動靜,說話聲戛然而止。

薛庭遠白淨雋秀的面上頓時堆了笑,三兩步走過來,“娘,您這麼早就醒了?”

薛庭遠今年17歲,一聲猝不及防的“娘”,喊得喬玉蘿額角突突直跳。

她可是連男人的手都還沒摸過啊!一覺醒來就多了個17歲的大兒……哦不,是四個!最大的薛庭旭都已經22了!

喬玉蘿眼前黑了黑,但還是儘量穩住情緒,學着原身的語氣,瞪向薛庭遠,“大早上的,你嚷嚷啥呢?”

薛庭遠瞄了林秀蓉一眼,抱怨道:“大嫂昨天晚上沒給我收衣服,我今天要回書院了,院服還是溼的,怎麼穿啊?”

聽到小叔子告狀,林秀蓉臉色發白,手足無措地低着頭站在那兒等着婆婆訓話。

那副逆來順受的模樣,一看就沒少被萬惡的男尊女卑封建社會所荼毒。

喬玉蘿一陣頭疼。

她沒好氣地又一次瞪向薛庭遠,“你在書院裏誰給洗的衣裳?”

薛庭遠噎了噎。

院服就兩套,他們十天才旬休一次,他在書院又是個好面兒愛乾淨的,兩套衣服自然穿不了十天,平時都自己洗。

但回了家,洗衣做飯收拾房間全是大嫂的活兒,以前不都這樣嗎?

喬玉蘿依着原身的記憶,一瞅薛庭遠就知道他在想甚麼,真想一巴掌呼過去啊!可她還是代入不了原身的角色,怎麼想怎麼膈應,翻着眼皮道:“竈屋裏你大嫂已經生了火,自個兒拿去烘乾得了!”

“娘?”薛庭遠險些以爲自己聽錯。

讀書人金貴,更何況得水村除了他爹,就只出了他這麼一位少年秀才。

他娘一向奉行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把他捧得高高的,在家裏,不僅甚麼都不用他做,喫還要喫得最好。

每次他一回來,家裏其他人就連說話都得掂量着聲兒,不能吵到他。

然而,現在他娘竟然要他自己去烘衣服?

他可是從來不進竈屋的啊!

喬玉蘿見薛庭遠站着不動,一記冷眼扔過來,“烘個衣服跟要你命似的,怎麼着,手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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