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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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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我叫宋七。

這個名字起得有些兒戲。

老媽跟我說,生我的時候正好是七月初七。

但我爺爺跟我說,因爲我還沒出生的時候,他就幫我訂下了七門婚事,所以叫做宋七。

我本以爲老頭子在跟我說笑。

直到我十八歲生日這天,他說要送我一份珍貴無比的禮物。

他取了一個木匣子,放到我生日蛋糕的前面,說:“打開看看。”

我一打開,看見裏面放着一沓紙。

我家是風水世家。

從小我爺爺就教我五行八卦、風水陣法、咒語法訣之類的,甚至還有內功武學。

看到這些紙,我喜不自禁:“這就是您一直沒教我的,咱們老宋家祖傳的祕術吧?”

老頭子對我擠眉弄眼:“瞧瞧,瞧瞧再說。”

我拿起來一看,傻眼了。

紙上清清楚楚的寫着——宋七與凌雪定下婚約,此爲證。

爺爺繼續擠眉弄眼:“你在往下看看。”

我心裏一顫,依次拿起來那些紙,無一例外,全部都是婚約。

這一刻我才知道,老頭子沒騙我。

我真有七個未婚妻。

我大怒:“荒謬,荒謬至極,老頭子你知不知道我們主導的是一夫一妻制!”

老爸一巴掌拍在我後腦勺上,同樣大怒:“老頭子是你能叫的?!”

爺爺一巴掌拍在我老爸後腦勺上,怒火沖天:“我孫子是你能打的?!”

老爸蔫了下來。

我說:“爺爺,我要去找她們!”

老頭子眉開眼笑:“咱們老宋家開枝散葉的重任就交給你了。”

我義正言辭的說:“您誤會了,我要找他們退婚!”

爺爺吹鬍子瞪眼。

老媽笑盈盈的看着我,語重心長的說:“早就該這樣了,現在不比以前,哪還能一夫多妻?正好你外公也給你訂了一門親事,是雲貴省養蠱世家的獨生女,跟你也算是門當戶對。”

我愣住了。

我不是七個未婚妻,是八個。

過完生日的第二天,爺爺去世了。

老爸說,爺爺早在三個月前就該走了,爲了給我過生日,強行逆天改命,往後延了三個月。

那天雨下得很大,我哭的很兇,十里八鄉的村民們,都自主過來給爺爺送行。

久未歸家的二叔也回來了。

他站在門口,一聲不吭的看着爺爺的靈車遠去。

我哭喊着衝他招手,讓他送爺爺最後一程。

他搖了搖頭,我能清晰的看到他臉上表情的複雜,和眼裏的淚水。

等我送殯回來後,他把我叫到一邊,從身上拿出來一本厚厚的書籍,強行塞到我手裏:“這是我們宋家的祖傳祕術,你帶着祕術走吧,好好學,無論發生甚麼,學不會就別回家。”

我愣了愣:“爲甚麼要走?”

二叔眼睛一瞪,爆喝:“滾!”

從我記事起,除了照片之外,就從未見過這位二叔。

加上他沒去送爺爺,我心裏本就攢着一口氣,這時候也怒了,衝他嚷了起來。

老爸走過來,強行把我拽到了院子裏,對我說:“你二叔是個可憐人,別衝他發火,你聽他的話,走吧,好好學我們家的祕術,學會了再回來。”

老媽拉着我的手,哭成了淚人:“聽話,走吧,最好一輩子也別學會......”

老爸大怒,眼睛一瞪,滿臉漲紅,狠狠一巴掌抽在老媽的臉上:“你說這是甚麼屁話!”

老媽一個踉蹌,蹲坐在地上,捂着臉痛哭。

這是我有生以來,第一次見老爸打老媽,我愣住了。

老媽沒生氣,只是不停的哭。

老爸也紅了眼,衝我吼:“趕緊給我滾,學不會別回來!”

我跟爺爺學了這麼多年本事,聯想到二叔當時複雜的表情,隱隱約約猜到了些甚麼,但現在還不能確定。

我唯一確定的,就是我被趕出家了。

“行,我走。”

老媽哭喊着過來,緊緊的抱着我。

我也哭了。

我大概知道,如果學不會祕術,我這一輩子恐怕也沒辦法回到這個生我養我的地方了。

我替老媽擦去淚水:“媽,我回來了孝敬您。”

老媽哭的更兇了。

老爸紅着眼,強行把老媽抱起來,甕聲說:“趕緊收拾收拾滾蛋!”

我抹掉眼淚,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我要收拾的東西不多,除了幾件換洗的衣服外,就是硃砂、符紙、墨筆之類的。

全收拾完,天色也已經晚了。

我找到了二叔。

他站在香案前,正在細心的擦拭着爺爺留下來的七星寶劍。

擦完之後,他鄭重的把七星寶劍放進了劍匣,用布封好劍匣,放到了爺爺的遺像面前,跪地磕了三個頭。

接着他又取出來他自己的八卦劍,放在了香案上、當初放七星寶劍的地方。

做完這一切,他轉過身看着我:“小七,白天的事對不起了。”

我深吸一口氣,重重的跪了下去,直視他的臉龐:“二叔,是我不對!”

我清晰的看到,他身體輕輕的顫了一下。

我磕頭,再次抬起頭,直視着他:“等我學會之後,就過來接替您。”

二叔臉色一僵,往後退了兩步,撞在了香案上。

我愈發確定我的猜測。

二叔緩過神來,連連揮手:“別瞎想了,走吧,連夜走。”

我又對他磕了一個響頭:“我替我爸謝謝您。”

二叔忽然怒了:“我讓你滾,你沒聽到嗎?!”

我抿着嘴站起身,對二叔點了點頭,轉身離開了房間,關上了房門。

這一刻,隱隱約約的,彷彿聽到了二叔的嗚咽。

我來到爸媽的門外。

燈是黑的。

但我從小跟爺爺學本事,早已耳聰目明,我能聽到裏面粗重的呼吸,和壓抑着的抽泣。

爸媽肯定也不平靜。

我知道,從爺爺去世、二叔回來的那一刻起,我的身上就肩負不可推卸的重任。

這個擔子很重。

重到我可能會爲此殞命,或者是永生不能回家。

我一聲不響的離開了老爸老媽的門前,來到了我家院子裏,對着他們的窗戶跪下。

“砰,砰,砰!”

我磕了三個響頭,大聲的說:“爸,媽,我走了,等我回來孝敬您二位!”

我起身離開,毫不拖泥帶水。

這一刻,院子裏颳起了一陣陰風。

我感覺後背發涼,正面是六月的熱量,後背是刺骨的冰寒。

這種現象,一直持續到我走出院子,才逐漸的消失。

我聽到了二叔的沉喝,以及破窗而出的聲音。

還有我老爸聲嘶力竭的大喊:“小琴,別出去!!”

小琴是我媽的小名。

我心裏擔憂,渾身發顫,但我不能回頭。

一旦回頭,就可能萬劫不復。

只能一步一步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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