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顧巖廷不召那些婢子,只要宋挽伺候。
想到那天晚上,宋挽有些害怕,陛下這封賞顧巖廷約莫也是不滿意的,要是把火都撒到宋挽頭上,她怕是不用活了。
宋挽心裏打着鼓,慢吞吞把刀放好,急中生智對顧巖廷說:“大人今日得了封賞,接下來應該有不少人會登門賀喜,還有不少酒宴要赴,奴婢的女紅還過得去,正好陛下賜了雲錦,不如奴婢爲大人趕製幾身日常穿的衣服吧。”
顧巖廷在軍中待習慣了,穿的都是棉麻材質的灰白布衣,在府中待着還好,若是去外面赴宴,就太寒酸了。
顧巖廷倒是沒想那麼多,只看着宋挽,挑眉問:“你還會做衣服?”
顧巖廷沒有惡意嘲諷,純粹是覺得意外。
宋挽被噎了一下,然後才說:“……我以前常爲我父兄縫製衣物。”
從醉仙樓回來,宋挽心性更堅韌,提起父兄語氣不再像之前那般悲愴難忍。
顧巖廷沒再說甚麼,站到宋挽面前,攤開雙臂。
宋挽只到他下巴,他攤開手這般站着,更加顯得宋挽嬌小無比。
宋挽以爲他要做甚麼,心底浮起躲不過的悲涼,正要去解衣帶,忽聽得顧巖廷問:“還不量尺寸?”
宋挽豁然抬頭,對上一雙濃墨一般深邃的眸,眸底沒有慾念,清清冷冷一片。
宋挽的臉瞬間爆紅,低下頭去磕磕絆絆的說:“沒……沒有軟尺。”
顧巖廷站着不動,宋挽忙拿出之前捆袖子的布條代爲測量。
顧巖廷的肩背挺闊,因常年習武,胳膊和肩上的肌肉要比旁人壯實許多,宋挽不受控制的想起這人那晚恨不得弄死她的力道,後怕湧上心頭,臉上的熱意一點點散去。
量好尺寸,宋挽立刻尋了針線剪刀開始裁衣,直到顧巖廷在裏間睡下,宋挽才悄悄鬆了口氣。
今晚總算是躲過去了。
雖然縫衣服只是宋挽找的藉口,但她縫製的時候一點沒有含糊。
顧巖廷出身寒門,在京中沒有靠山,立下那等奇功卻只接掌巡夜司落了個閒職,京中不知多少人正等着看笑話,宋挽沒有別的能力,至少要把衣服做得好看些,不能落了顧巖廷的面子。
宋挽是打算一夜不睡的,一更剛過,顧巖廷冷冰冰的聲音從裏間:“別以爲故意把自己累倒就能躲過去,爬牀的時候,你可沒這麼矜持。”
宋挽臉一白,指頭被針扎破。
顧巖廷說完那句話便沒了聲音,宋挽吮幹指尖的血,端着燈燭走進裏間。
顧巖廷背對着她躺在牀上,夏至剛過,夜裏挺涼的,他卻只穿着裏衣,連薄毯都沒蓋。
想到這是自己爹孃睡了幾十年的牀,宋挽一顆心憋悶得厲害,滅了燭火才摸黑上牀。
指尖剛碰到顧巖廷的衣服,手腕便被扣住。
沒有光,視線一片漆黑,宋挽腦海裏卻準確描摹出顧巖廷掌心那些繭子的形狀。
心臟一下又一下撞擊着心臟,宋挽強忍住害怕,儘量放柔聲音,說:“求大人恩寵奴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