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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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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針鋒相對

1.

民國二十一年三月,初春的風兇兇地直刺進夢梁山,帶着尖銳哨響,裹挾着寒意往人骨頭裏鑽。

我緊了緊衣服,寒風並沒阻止我急匆匆的腳步。

“人呢?”

興沖沖地跑來夢梁山上的暗牢,我眼中帶着急切的光,因爲這裏今天關了一個我想了很久的人。

“你急甚麼?”

楊嵐齊邊用布條纏手掌上的血口子邊笑着看我。

“你只在乎她,也不心疼我。”

“呦呦呦。我的楊九爺甚麼時候變得這般矯情了?”

我巧笑如花,手指戳戳他的胸膛:

“你這樣壯碩的身體,添一道小傷口還要我心疼嗎?你不怕你的弟兄們笑話你?”

楊嵐齊是這夢梁山上的王,他輕輕咳嗽了一聲,後面的山匪們聞言皆笑着回過身去,避開眼前的的香豔場面。

“好了,人在裏面好好關着呢,倒是會看眼色,乖得很。”

“沒動粗?”

“沒。”

我帶着幾分質疑挑眉道:

“你倒是懂得憐香惜玉了。”

“你喫味不成?”

楊嵐齊順勢攬過我的腰肢,在我耳邊低語:

“你要我做的事,我都辦妥了,那......”

“急甚麼?”

我嗓音裏的歡快已經冷下來,但還是帶着笑着瞥他。

“今日要我先高興了,才教你高興。”

2.

我言罷便往裏走去我的獵物,楊嵐齊揮手示意把守的兄弟開門。

暗牢光線照不進來,更增添幾分帶着血腥的寒意。

我小心翼翼地往裏走,身後的男人用溫熱乾燥的手掌虛虛地託着我的脊背。

“怎麼一點響動都沒有,人教你打死了?”

“你說要活的,我怎麼會讓你不滿呢?”

“這麼安靜......又黑。”

“你害怕了?”

“不會有蛇吧?”

楊嵐齊在這一刻將手指觸上我的頸,我霎時尖叫一聲撲向他懷裏。

“你!”

沉靜下來後我指着楊嵐齊的鼻子怒氣衝衝,卻被他抓住那根手指吮吻。

“好了,不鬧了。”

他這樣說。

我甩開他的手加快腳步自顧自往裏走,終於看到了我要的那個人——一個瑟縮在角落裏衣衫不整的女人。

伍允柔臉色很悽楚的樣子,她的美貌被疲倦,驚懼和憔悴覆蓋了,像被風吹雨打後的殘花。

靠近了看過後,我微微蹙眉:

“不是說沒動過嗎?怎麼人成了這樣?”

楊嵐齊咂咂嘴:

“這......手下兄弟們性子躁,摟摟摸摸也是有的。”

“哼。”

我不悅地嗤一聲,伸出手想去捏女人的下巴讓她抬起頭來,可看看對方脣角的血痕臉上的紅印卻又作罷。

“刀給我。”

“你要自己動手S她?”

楊嵐齊語氣中帶着驚詫。

“怎麼了?不行?還是你不放心我?”

我同楊嵐齊正說着話,半倚着牆的女人終於醒了。

伍允柔虛弱地睜開微闔的眼睛,看看我又看看再後面凶神惡煞的男人,當即嚇得捂着心口,說話聲音也顫抖。

可她卻說了教我喫驚的一句話。

伍允柔說:

“你是誰?”

3.

“啊?你說你不認得我?”

我俯下身,嘴角勾起尖銳的一點笑。

“少裝蒜了,別以爲這樣我就會放過你!”

“我......我不認得你,你爲甚麼綁我?”

伍允柔瑟縮着,辯駁着,也掙扎着往後退着。

“我說過,早晚有一天我會撬光你滿嘴的牙!”

“這種粗活,我來?”

楊嵐齊來接我手中的刀,卻被我摁下了手。

“不用,自己的仇當然要自己報才痛快。”

伍允柔不語只是看沈我仰面垂淚。在她被月色映着的素面上,兩串晶瑩的淚珠皎然作光。

“你這樣一副模樣真真教人憐愛,怪不得宋時景對你情有獨鍾。”

“宋時景又是誰?我怎麼都不明白你在說甚麼。”

“你想怎樣?”

我手握着匕首俯下身去,將那利刃貼近女人的身體。

“別怕,很快就沒事了。”

“你要S我嗎?”

伍允柔淚落得更兇了,滿眼驚恐拼命搖頭。

“不,我還不想死!求求你,姐姐,姐姐,你放我一馬,我以後一定不出現在姐姐眼前教你心煩。”

我不理,只是平靜地將那匕首送進嗷嚎懇求的女人兩腿。

“不,不要!”

從腿到腹到胸,刀鋒遊走帶着寒光閃爍,我手上繼續用力,耳邊傳進某些破裂的聲音。

楊嵐齊在一邊繞有興味地打量着我們,猜測着今日這場戲的結果。

4.

伍允柔的雙腿一直瘋狂地蹬踢着,等那寒刃終於觸及她頸上細肉,她哀嚎一聲便昏死過去,她的腿也像折斷的樹枝一般安靜了下來。

“甚麼嘛?裝死?”

我推推她的肩:

“唉醒醒,別以爲你裝昏倒我就不S你。”

搖晃已然喚醒不了一個暈厥過去的人,我拍拍手站起來卻如釋重負般地道一句:

“真是累人。”

我將手中的刀打了個旋還給楊嵐齊,又問:

“你說她真的失憶了嗎?會不會是蒙我?”

楊嵐齊摸着下巴笑,看看伍允柔又看向我。

“我看着不像裝的,她好像真的不認得你。”

“奇怪。我也覺得是,看着她那很純的一雙眼神,我的怒火反而無處發泄了。”我咂咂嘴,“難不成......”

“難不成甚麼?”

“你們抓人的時候磕到她的頭了?”

“你既決定S她,還管她是裝傻充愣還是真的失憶做甚麼,直接一刀結果她,乾淨利落。”

“不行,我要再想一想。”

我撐着楊嵐齊的手出了暗牢,此刻已經是下午五點多了,山頭的陽光已經向紅黃的夕照演變。

夢梁山裏也開始升起裊裊炊煙,風過處,可以聞到空氣中飄散着煙火和饅頭的香味。

“夕陽也很美,不是嗎?”

我說。

“下不了手吧,你不是那般心狠手辣的人。”

“說到底是宋時景對不住我,一切因他而起,我或許不應該與她爲難。”

“那就別想她了。”楊嵐齊摁住了她的手,“看着我,想着我。”

“我會如你所願,在今夜。”

我們兩人就那樣靜靜地站着說着話,看着夕陽跌進羣山懷抱。

在暮色將山間的光影全洗盡那一刻之前,他擋住了我的視線,吻上我的的脣。

5.

近在眼前的如血的殘陽勾起了我並不算遙遠的回憶,伴隨着那些黃紅灰的雲煙,我的鼻孔裏灌滿了一股奇特的邪惡的香味。

那是鴉片的香味。

我想起那個男人,那個同時佔有我與伍允柔的男人,那個叫宋時景的男人。

他半仰在榻上吞雲吐霧的樣子給了我極其疼痛的印象。

我忘不掉。

“他呢?”

“我以爲你不會問。”

我扭頭看楊嵐齊,目色蒼茫:

“你是怎麼S死宋時景的,說出來讓我痛快痛快。”

“有時候我真的覺得,你愛自尋苦痛。”

“是嗎?”

宋時景,宋時景,宋時景......

我在心裏一遍遍默唸男人的名字。

我們從小一起長大,後又結成夫妻。

我自以爲我們兩人之間青梅竹馬情誼深厚,可是後來他有了別人,他是那樣地寵她,愛她......再後來......他又把我送給土匪。

時光須臾而過,我自己都不知道改變了的究竟是甚麼。

荒謬。

多麼荒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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