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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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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江寧在醫院住了一個月,每天晚上都會做夢。

夢裏,陸鈞言來醫院探望她,日日夜夜陪在她牀邊,笑着聽她肚子裏小寶寶的聲音。

每次醒來,江寧都淚流滿面。

孩子......

沒了。

陸鈞言也一次都沒有來看望過她。

陸鈞言說是去M國出差,倒是派助理小張來給她送過兩次鮮花,都是粉玫瑰,還結清了醫藥費。

有好幾次,江寧都想把花送護士,可話到嘴邊又捨不得,寧可每天打噴嚏。

才懷孕兩個月,人流並沒有太大感覺,不過時不時地摸自己的肚子,卻成了江寧的習慣。

一想到裏面曾經有過一個短暫的小生命,她的鼻尖就不禁一陣發酸。

這可是她第一個孩子。

是她和她愛了整整十年的男人的親生骨肉。

就這麼沒了......

江寧夜夜以淚洗面,身體恢復的不太好。不過她也不能總在醫院住着,醫院要求她把病房騰出來好方便收新患者。

空蕩蕩的病房裏,江寧正準備收拾東西出院,突然來了一個陌生人。

這人眉清目秀,妝容精緻,穿着芭比粉絲絨吊帶包臀裙,脖子上戴了條璀璨奪目的項鍊——

項鍊江寧認得,正是袁裴發朋友圈顯擺的那條高奢品牌FY全球限量的粉鑽項鍊。

“你好,我叫楚情雪,是陸鈞言的高中同學。”

對方先自報家門,江寧不由自主地揣摩這個名字。

楚情雪......拼音的第一個字母剛好是CQX。

沒跑了。

見楚情雪朝她伸出手,江寧禮貌地回握。

“你好,我叫江寧,是陸鈞言的妻子,你可以叫我陸太太。”

楚情雪臉上的笑容一僵。

不過看得出她到底是見過大世面的,表情很快就恢復正常。

“我今天來是來跟你道歉的。”

楚情雪垂眸,楚楚可憐的表情確實能勾起人幾分同情心。

“我不知道你那天去醫院檢查是因爲懷孕了,如果我知道的話,絕不會讓鈞言陪我去FY的發佈會......還有那天晚上我喝醉了,都怪袁裴非要給鈞言打電話,我是真的沒想到鈞言他會來接我......結果害得你流產......都是我的錯......”

楚情雪一副自責不已的樣子,將手中的水果籃遞給江寧。

“這是我的賠禮......你可一定要收下,否則我會過意不去的。”

江寧看楚情雪演的這麼逼真不禁笑道:“一個五百塊的水果籃我有甚麼不能收的,你又不是把脖子上的項鍊送我做賠禮。”

楚情雪面露尷尬之色,清了清嗓子,“我聽說你今天出院?”

“對。”

“可我建議你最好在醫院多休養一陣子......因爲鈞言見到你會想起那個沒保住的孩子,會傷心難過,你住院這些天他心情不好,一直是我在陪他散心,我們出國旅遊,坐遊艇出海釣魚,看日出日落......”

看楚情雪一副陶醉不已的樣子,江寧也不在乎這話是真的還是誇大其詞。

“是啊,我老公人好,重朋友,對高中同學向來很照顧,每星期都帶他們坐遊艇出海,以前他也給我閨蜜送過一千萬的鑽石項鍊呢!”

江寧雖然不喜歡說謊,但如果說謊能讓綠茶小三不爽,她不介意多說幾句。

楚情雪攥了攥拳頭,“既然你這麼大度那我就放心了......”

說罷,她轉身要走,走到病房門口時又扭頭說了一句:“對了,鈞言他不能接你出院了,因爲他累壞了,現在正在我家裏補覺。”

說完這句話後,楚情雪終於從江寧的視野裏消失。

就像泄了氣的皮球,江寧此刻沒有憤怒,只有迷茫。

她問了小張,知道陸鈞言此刻正在公司。

也就是說楚情雪撒謊了。

江寧不信綠茶小三的一面之詞,她想去找陸鈞言問個清楚。

在離開醫院之前,她去了趟中醫部開了點中藥。

陸鈞言有胃病,她婆婆不喜歡西醫,所以一直以來都是開的中藥,由江寧親自熬煮,每一味藥的用量比例火候江寧都爛熟於心。

家裏的中藥快喫完了,如果不是最近一陣子鬧出這麼多事,江寧早就會把藥補齊。

提着一大袋子中藥,江寧來到了陸氏集團。

前臺認識她,因爲她以前給陸鈞言送過飯,不過那次前臺以爲她是保姆。

“江小姐,陸總正在會客,你可以把藥交給張助理,他在助理辦公室。”

“好。”

江寧現在也不想跟一位前臺去強調自己不是“江小姐”而是“陸太太”的身份。

乘坐電梯上了最頂層,江寧自然不是去找小張,而是來到了總經理辦公室大門口。

磨砂玻璃門沒關嚴,透過門縫,江寧看到了站在辦公室裏的陸鈞言,還有袁裴。

“陸哥,你還說你不是放不下嫂子,你連自己的孩子都能狠下心弄死......”

正要敲門的江寧整個人僵在了大門口。

“與情雪無關......”

“她回不回國,我都不可能跟江寧生孩子。”

“爲甚麼?”

“人的精力是有限的,生了孩子,她就會變了。而且,現在只是爺爺看重,我媽認可,等生下孩子,那就不僅僅這麼簡單了。”陸鈞言好整以暇地抽了口煙,迷人的微笑脣第一次讓江寧覺得刺眼。

“而且......我知道她懷孕,故意讓她子宮受損,醫生說她今後都不會再有孩子了。”

平靜到可以用冷酷來形容的聲音,彷彿在說着一件漠不關己的事。

門另一頭的江寧渾身上下早已被冷汗打溼。

“陸哥,你對那個黃臉婆做這麼絕,那將來誰給你們陸家延續香火?不還得是嫂子嘛!”

對於袁裴這個假設,陸鈞言不置可否。

把一根菸抽完,他和袁裴也聊完了,走出辦公室的時候,袁裴沒注意到的東西,陸鈞言卻一眼注意到了。

那是一袋子中藥。

慈祥敬老院。

江寧幾乎是落荒而逃逃到了這裏。

她在陸鈞言的辦公室門口,在陸鈞言的公司裏,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她想吐。

從陸鈞言嘴裏說出的每一個字都令她噁心得想吐。

原來,這就是她愛了整整十年的男人。

當初他追她娶她,是爲了報復別的女人。

現在他親手害死他們的孩子也是爲了別的女人。

十年的愛情,三年的婚姻,都他媽是個笑話!

江寧迅速抹去眼角的淚水,走進了敬老院裏。

自從她和陸鈞言結婚後,她媽媽就從醫院轉移到了這裏。

她媽媽身體本來就不好,後來一次全球病毒,讓她媽媽成了老年癡呆。

雖說已經不認識她了,但有些話她還是要跟她媽媽說一下。

曾經,她媽媽最大的心願就是她能夠婚姻幸福。

所以江寧想告訴她媽媽——

她是個不孝女。

傍晚時分,江寧離開敬老院,就近去了趟律師事務所。

天色漸暗,A市華燈初上,車水馬龍。

陸鈞言回到家時發現家裏沒開燈。

他把燈打開,燈光照亮了他手裏的中藥和一束粉玫瑰。

空蕩蕩的大房子裏,沒有熱騰騰香噴噴的飯菜。

也沒有江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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