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後山近年來因爲兇猛的野獸越來越多,死了不少獵戶,現在已經沒有多少人敢冒死進山打獵了。
再加上邊關打仗,北雁關幾乎將剩下的獵戶抽調一空。
所以後山上的獵物倒是繁衍生息得很快,可以說是隨處可見!
越過一道山樑之後,李辰就看到了對面一片草坡上,正有一隻灰兔站起來東張西望的。
早已經成爲本能的野外生存技能告訴李辰,兔子登高,近必有窩。
他悄悄地從後面繞了過去。
果然,在草坡中腰的位置,發現了一個隱蔽的兔子洞。
他立馬藉助樹木隱蔽身形。
此刻,剛纔那隻警惕的灰兔正從草坡上下來要進洞,絲毫沒發現死亡已經臨近。
張弓、搭箭,超級專注瞬間讓那隻兔子在他的視線中不斷擴大。
就在那隻灰兔剛到洞口時,弦響、箭至,那隻灰兔被釘在了地上!
一箭中的,旗開得勝,讓李辰很是滿意。
接下來,有了那種超級專注力buff的加持,在間斷開弓的狀態下,李辰瞬間化身大衍箭神,大開S戒。
入山一路走過來,地上跑的、樹上躥的、天空飛的,只要進入他的視線,便難逃一死。
走走停停,一個多時辰內開了二十幾弓,打了滿滿一大袋子野物。
揹着獵物,尋回了箭矢。
眼見着天就快天黑了,他往山外走去。
不過,就在他路過一株參天的巨松時,卻停下了腳步。
仔細看去,他眼神微驚。
那堅實無比的樹幹上,居然被甚麼東西硬生生地磨出了一個半人高的深坑來,裏面還流淌着松油。
“野豬?”
李辰看着松樹,又觀察了一下週圍的腳印,眼睛眯了起來。
松油開背,野豬掛甲!
野外生存經驗告訴他,這分明就是一頭野豬長年累月在這株松樹旁摩擦身體、利用松油驅除寄生蟲。
看這大坑,那野豬怕不是有四五百斤?
而且樹上還有巨型的獠牙印子,應該是那頭野豬用獠牙挑開樹幹進行摩擦的。
一頭披着了松油鎧甲的野豬,放在後世,就算是普通霰彈槍都打不透那層皮,而它的獠牙卻可以輕易刺穿人體。
幸虧今天沒有遇到這玩意,要不然的話,憑現在的這個破身體再加上這把普通的獵弓,死多活少。
想到這裏,他趕緊站起來,加快腳步向山下走去!
半個時辰後,他已經出了山,到了村口。
村子叫木兒村。
之所以叫這個名兒,是因爲這個村子的男人雖然未入匠藉但大都會些木工活兒。
前身老爹就是其中的翹楚人物!
穿過前面那片山坡,走過村口的一株已經被扒了皮、打盡了嫩葉的大榆樹,村子就在前方。
大榆樹下,聚着一幫女人,其中就有中午挖完野菜回來的那幾個。
此刻一羣婦人喫過了飯,實在閒來無事,正聚在村口坐在一起,邊收拾着筐裏的野菜,邊嘰嘰喳喳地扯閒話。
無論天災與**,唯有長舌不寂寞!
“噫?那不是李家大郎嗎?你們不是說他打獵去了嗎?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有個婦人不提防看到了李辰,抻頭望過去,驚訝地道。
“甚麼都沒打到唄。”
之前看見李辰上山去的王綵鳳“嗤”地一笑道。
“就是,以前哪個獵人上山了不是三五天才回來啊?他午時剛過走的,這戌時未過半就回來了?”
身姿波浪的馬蓮也不屑地笑道。
“你們勿要笑李家大郎,我看他,好像真的背了一堆東西回來的,莫不是打到獵物了?”
劉金翠轉頭望去,不禁有些驚奇地道。
“徐家嫂嫂,你莫不是看花了眼?那潑皮怎可能會打獵?
他若能獵到東西,老孃當衆給他佔便宜。當然,耗子可不算啊。”
素來豪放的馬蓮放浪地笑道,周圍響起了一片鬨笑聲。
可就在這時,李辰走得近了,所有人看見他左肩上搭着兩隻綁在一起的灰兔。
單是這兩隻兔子,就足以讓每一個婦人的眼睛都瞪大了。
每隻兔子怕不是有六七斤?
況且,他還揹着一個鼓鼓囊囊的袋子,裏面偶爾還有細小的毛羽飛出來。
他踏着夕陽走過來,所有的婦人宛若看到了一座行走的糧倉——裏面還全都是肉食。
每個人都不自覺地嚥了口唾沫,好像都聞到了煮肉的香氣!
“李家大郎,都獵了甚麼?”
劉金翠滿眼驚容地望了過去。
“幾隻松雞兔子罷了,也沒太多。”
李辰笑笑道。
對這個村正老婆,他還是很有好感的——以前斷頓的時候,善良的劉金翠還悄悄塞給過小婢妻幾個雜麪饅頭,這個人情他記得。
停了下來,從口袋裏掏出了一隻松雞遞給了劉金翠。
“徐家嬸子,謝謝你之前接濟過賤內婢妻,聊表謝意。”
“啊喲,這可使不得,太貴重了!”
劉金翠駭了一跳,雙手亂搖,可不敢接。
半年來,關內流民散入塞北幾十萬人,再加上北雁關戰事喫緊,外面物資運不進來,單靠塞北產出,已經捉襟見肘,養不活那許多人。
大饑荒已經來了!
現在這個年頭,幾斤米麪都能打死人。
據說,關內流民因飢餓而死者枕藉於野,爲了活下去,甚至已經發生易子而食的慘事。
這樣一隻足有三斤重的松雞,關鍵時刻都能救命,她怎麼敢要?
“嬸子,還會有的,收着吧!”
李辰笑笑,放下松雞。
劉金翠輕嚥了口唾沫,揀起那隻松雞,轉頭望向了馬蓮,似笑非笑地道,“蓮妹,你剛纔說的話可還算數?”
周圍響起了一片鬨笑聲。
馬蓮看着那松雞,她眼中貪婪之色湧起,急促地喘着氣,望向了李辰。
“大郎,見者有份,爲何只給徐家嫂嫂,不給你小嫂子我呀?
你若給我一隻,我用這個換!
不過,你得行啊,要是不行,可就讓小嫂子我白得了一隻松雞。”
說到這裏,她故意挺起了胸膛。
可眼裏卻充滿了嘲諷。
這個小白臉子,徒有其表罷了,據說,他不行的。
周圍的女人們也鬨笑了起來,半真半假地道,“對對對,見者有份,大郎不能厚此薄彼!我們也可以和你換,只要你行!”
“要喫,自己打去。”
李辰微眯了一下眼,瞬間,眼神變得冰寒無比,如臘月裏從冰水中拎出來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