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男人看着刑陵的背影,雙眸內控制不住的溢出悔恨和愧疚,但片刻後想起自己那即將出世的孩子,他雙眸內的悔恨和愧疚轉而又變爲了堅定和執着。
“抱歉,老邢,如果有下輩子,我當牛做馬報答你。”他喃喃着說完,轉身回到了二八大槓旁,隨後摸出一個通訊設備。
通訊設備“滴滴”的響了兩聲後,他將老邢的位置彙報給了那邊。
那邊回了個“收到”,便再沒有了其他的聲音。
不遠處,刑陵獨自一人漫步在這漫天大雪的街道上,腳下的積雪與鞋底擠壓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響,這聲響因街道太過寂靜,而傳出老遠。街道兩旁是一排排略顯陳舊的平房,房頂上堆積着厚厚的積雪,像一頂頂白色的帽子。
有些人家的窗戶裏還透出微弱的燈光,在窗戶上結滿的冰花後若隱若現,爲這寒冷的夜晚增添了幾分朦朧的暖意。偶爾能看到路邊停放着的幾輛二八大槓自行車,車座上覆蓋着一層薄雪,像是被雪精靈精心裝飾過。不遠處,有一根電線杆孤獨地矗立在那裏,上面的電線在風中輕輕晃動,發出“嗚嗚”的聲響,彷彿在訴說着這寒夜的寂寞。
走着走着,刑陵的思緒不由自主飄向了遠方,想起了遠在清北大學讀書的兒子刑敬。
兒子的模樣和喜好,那些曾經相處的點滴瞬間湧上心頭。
他記得兒子每次回家,早餐必定要喫“老王早餐鋪”的大果子和豆漿,那滿足的神情彷彿世間最美味的食物也不過如此。
刑陵下意識地抬腕看了下時間,雖說此刻並非早餐時分,但他還是決定去“老王早餐鋪”附近溜達溜達,彷彿這樣能離兒子更近一些。
他深一腳淺一腳地在雪地上走着,步伐緩慢而沉重,空無一人的街道將他的身影拉成老長,顯得格外孤獨。
然而,刑陵並沒有察覺到,在這黑夜的掩護下,有兩道鬼鬼祟祟的人影正悄然從黑暗的角落裏鑽了出來。
這二人身着深色的棉衣,與黑夜融爲一體,臉上還戴着黑色的口罩,只露出了一雙眼睛,眼神中透露出強烈的S意。二人小心翼翼跟在刑陵身後,腳步輕盈,儘量不發出聲響,腳下只揚起了些許細碎的雪花,感覺如同兩隻伺機而動的野獸,正在黑暗中緩緩靠近自己物色好的獵物。
街邊的一條流浪狗似乎察覺到了異樣,從牆角探出頭來,衝着二人的方向低聲嗚咽了幾聲,便又迅速縮了回去,很快消失在黑暗之中。也不知過去了多久,刑陵終於來到了“老王早餐鋪”的前面。
店鋪的門窗緊閉,木板門上貼着的財神年畫在寒風中微微顫動,發出“簌簌”的聲響。
昏黃的路燈灑下黯淡燈光,勉強照亮了店鋪周圍的一小片雪地。
刑陵頗爲感慨地看着四周,彷彿能看到小時候的兒子,蹦蹦跳跳地跟在自己身旁,手裏頭還緊緊攥着剛買來的大果子,臉上洋溢着滿足的笑容。
他不禁輕輕嘆了口氣,那霧氣在冷空氣中瞬間凝結成了白色的霜花。
刑陵又下意識用手裹了裹身上的大衣,決定還是要立刻回去。
對於他這樣的人,短暫的精神生活,足以撫慰他一日的疲憊和滄桑。
然而,就在轉身的瞬間,他敏銳捕捉到了附近有鞋子踩踏雪塊的細微聲。
那聲音極其輕微,若不是他多年練就的敏銳聽覺,根本無法察覺。
刑陵的耳朵微微一動,眼神瞬間警覺不少,多年的經驗告訴他,有人在跟蹤自己。
是自己暴露了?
刑陵深吸了一口氣,很快便有了主意,他沒有打草驚蛇,而是佯裝沒有察覺,繼續若無其事往前走。
因爲前面不遠處有條狹窄的巷道,對於擅長巷戰的他來說,自然是絕佳的“反擒戰場”。
從刑陵當警察開始,在那個社會治安還略顯混亂的時代,他就憑藉着極爲出色的巷戰能力,一次次在危險的抓捕行動中脫穎而出,否則上級領導也不會派他執行臥底任務。儘管歲月在他身上留下了痕跡,年齡漸長,可內心依舊自負,就算來五個年輕力壯的小夥子,他也有信心將這五人挨個撂下。
刑陵邁着沉穩的步伐,故意放慢了前行的速度,朝着巷道的方向走去。每一步都特別堅實有力,那“咯吱咯吱”的踩雪聲彷彿是他對跟蹤者發出的無聲挑戰。他其實能感覺到,身後那兩道若有若無的目光,正緊緊跟隨着自己,如同跗骨之蛆。
而他,正不動聲色地將這兩個跟蹤者引入自己設下的“陷阱”。
與此同時,一根大柱子後面,兩道黑影緊緊貼靠在牆面上,偷偷窺視着刑陵遠去的背影。
一道身形較魁梧的黑影,穿着一件厚重黑棉襖,棉絮從袖口處微微綻出,像幾朵灰白色的棉花。
他頭戴一頂狗皮帽子,帽耳隨意耷拉在臉頰兩側,臉上那濃密的絡腮鬍像是一叢雜亂的野草,於寒風中微微顫動。
此人的綽號叫大熊,眼神裏透着一股狠勁跟S意,彷彿一頭隨時準備出擊的野獸。
而站在他身旁的人叫皮子,身材瘦弱,裹着一件泛白的藍色工裝棉襖,看上去很空蕩。
皮子戴着一頂破舊的毛線帽,帽頂的絨球已經掉了,只剩下一個細細的線頭在風中晃盪。
皮子的臉被凍到通紅,眼神特別膽怯,時不時搓雙手,嘴裏呼出的熱氣迅速凝結成白霧。
皮子縮了縮脖子,用帶着哭腔的聲音道:“熊哥,咱真要幹這事兒啊?老邢也跟咱們在一塊挺長時間了,會不會老大那邊失誤了,其實老邢壓根就不是臥底。”
大熊皺着眉頭,狠狠瞪了皮子一眼,低聲罵道:“你瞅瞅你這出息的勁兒,跟個娘們兒似的!怕啥呀?就他一個糟老頭子,還能有多大能耐?咱要是就這麼灰溜溜地回去,老大不得扒了咱倆的皮?”
“再說了,蒼蠅不叮無縫的蛋,媽了個巴子的,咱對這刑陵也挺好,他咋就必須當那個臥底呢?”
皮子一愣,感覺大熊說的話好像邏輯有些問題,啥叫必須當臥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