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迷迷糊糊間,她好像被人拽醒,等她睜眼時,已經被拖出了祠堂。
“你們幹甚麼?”
其中一個婆子厭惡着聲音回答,“大姑娘帶回來的那孽種是天生的壞根,竟然敢打死二姑娘的愛寵,侯爺現在讓將大姑娘帶出去。”
另一個婆子嘆息,“大姑娘,要老奴說啊,這孩子就聽侯爺的,丟出去算了,小小年紀就如此心狠手辣,看來真是遺傳了他那不知姓名的爹了。”
花重錦咬牙,甩開了婆子的拉扯,“放開,我會自己走的。”
“還有,亦安乖巧懂事,不是壞種。”
跪了一夜,這膝蓋的舊疾復發了,每走一步都如同針刺一般,但她一刻都不敢停歇,甚至還忍着疼痛加快了腳步。
前院,她的亦安小小一個跪在院中,腰背挺直,目光不偏不倚,凝視着廊下的衆人。
即便那些人凶神惡煞,他也絲毫不懼,可當阿孃在院外壓着嗓音喊了一句,“亦安。”
小小的孩童猛然回神,眼裏先是見到阿孃的欣喜,再是見到阿孃一瘸一拐後的心疼。
他起身快跑跌入了阿孃的懷中。
“阿孃,你去哪兒了?亦安到處都沒有找到你。”
花重錦心口揪成一團,痛不欲生,“沒事了,沒事了,阿孃在呢。”
亦安緊緊的抱住阿孃的脖子,在她耳邊小聲的說着,“不過阿孃不在也好,昨晚那畜生又來了,要是阿孃在,又要被嚇到了。”
“不過現在不怕了,我把它們都收拾了。”
花重錦沒有錯過兒子眼中的那一抹狠厲,他只有在恨極了的時候會這樣,不過三歲年紀,眼神竟也有嗜血的感覺。
可她不害怕,因爲這是她懷胎十月生下的孩子,而他會這樣,也是在被逼急的情況下。
“花重錦,你看看你生的*障,就是天生的壞種,心狠手辣,簡直令人髮指。”說話的是花其衡。
再怎麼說,也是他的外甥,卻一口一個*障的叫着。
花重錦聽到聲音才抬眸看去,花晚抽泣着靠在他懷中,甚是可憐。
邊上站着父親,母親。
“錦兒,這一次,的確是他做錯了,他把晚兒的狸奴都給S害了,且手段殘忍,不忍直視啊。”吳氏現在想起來都心驚膽戰。
花重錦卻搖頭,“母親,不會的,亦安雖然調皮了些,一定是那狸奴嚇到了他,可他從來不敢這樣做,他才三歲啊。”
“這麼多雙眼睛看着呢,還能冤枉他不成?你自己看。”花其衡指着院中黑布蓋着的一處。
有人上前掀開,兩隻頭被砸碎成一片的狸奴渾身是血的躺在那處。
花重錦只看一眼,便渾身不適,心口蓄起濃烈的不適感,她嘗試深呼吸來緩解。
花亦安見狀趕緊捂住阿孃的眼睛,“阿孃,別看,別看。”
小手溫熱,語氣焦急關心。
“怎麼,連你也看不下去嗎?這不過是兩隻沒有人性的動物罷了,竟然下如此的狠手,你可知爲了養活這兩隻狸奴,晚兒熬了多少日夜?她寶貝着的愛寵,就這樣被砸死,你說吧,該怎麼處罰這孽種!”
花亦安小手捂着阿孃的眼睛不讓她看着那血腥的一面,眼神卻帶着這個年歲沒有的老成和銳利,死死的盯着說話之人。
“大丈夫立於天地間,要S要剮儘管來。”聲音鏗鏘有力,視死如歸。
花重錦卻慌了,“不,不能罰亦安,他才三歲。晚兒妹妹愛寵沒了,我賠。”
雖然不相信這是亦安所爲,但她的兒子她瞭解,只是不知道小小的他如何能將肥胖的兩隻狸奴打死的,可有被它們給咬傷。
“你賠,你賠得起嗎?還是說你沒有看清楚它們是如何死的。”
“來人,把這狸奴送到她面前,讓她好好的看着。”
花亦安被拎出她的懷中,有人前來困住她雙手,有人將血肉模糊的狸奴往她的眼前遞。
血腥味夾雜着狸奴皮毛的味道直衝天靈蓋,讓她眼前浮現出了年幼時候,腐肉入口的味道,以及滿是蛆蟲的身子。
她掙扎着,可身後婆子力氣太大,她睜不開,花亦安大哭,“放開我阿孃,放開我阿孃。”
花重錦沒忍住心口的噁心感,直接乾嘔出聲,但因爲她昨晚喫得很少,根本沒有吐的。
吐不出來的感覺更折磨人。
她覺得她就要死在這兒了,可兒子撕心裂肺的哭聲將她硬生生的給拉了回來。
她不能死,她死了,亦安怎麼辦?
她甚至都還沒有爲他找到藥引子,她不能死。
她奄奄一息,只剩下一口氣,渾身癱軟在了婆子的手中,婆子被嚇一跳,“二公子,大姑娘好像暈過去了。”
花其衡冷哼一聲,“不過是裝的罷了,她慣會愛裝。”
吳氏早就淚流滿面,“衡兒,收手吧,一隻畜生怎麼能和你親妹妹相比呢?”
說着便衝來院中,婆子生怕衝撞了夫人,趕緊將那狸奴給提開。
花重錦靠在母親懷中,好溫暖,味道真好聞,要是能一直靠着,該多好啊。
“錦兒,你別再執着了,就讓你父親把這孩子送走吧,壞種是養不熟的。”
花重錦只覺得周身的溫暖瞬間消散大半,她強支撐起來,“母親,他不是壞種,他是我的兒子,您幫幫女兒。”
面對女兒的請求,吳氏眼裏的情緒模糊了嫌棄和心疼,“你怎麼就是說不聽呢?他若是個好的,母親也能爲他說兩句,可你看看他,那雙眼睛像是要喫人一樣,你讓母親如何相護?”
起初她覺得女兒辛苦,一個人誕下孩兒,撫養到這麼大,但凡這孩子能乖巧些,能嘴甜些,她也不會嫌棄。
可如今,她也生了要將他丟出去的想法了。
“二妹妹,我求求你,我會想法子給你找來狸奴,你就饒過亦安這一回吧。”
花重錦奮力的起身,朝着花晚方向而去。
花其衡一把將人護在身後,明明還有十步之遙,那樣子就生怕她會爬上去咬她一口一般的,呵護備至。
可她只是苦苦相求罷了,她又怎麼可能在衆目睽睽之下對她做甚麼呢?
她和亦安現在處於困境之中,她再沒有腦子,也知道不能在這種時候增加困難。
“走開些,別來挨着晚兒,嚇到晚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