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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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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熱騰騰的白飯和粥?”

“還是整整兩桶!”

簪雪知道太極佩的祕密,可真切感受到熱氣燻在臉上,還是和念右一樣驚得目瞪口呆。

謝晚意把清秋和念左也叫過來,四人圍着兩桶飯,臉上寫滿不可置信。

“小的、這是到地府了?閻王老爺可憐我飢腸轆轆,賞了熱騰騰飯?”念左臉色蒼白,嘴脣也起了皮,因左腿傷勢嚴重,半個身子都不得勁兒,吐字還比尋常人慢了許多。

清秋原本就瘦,熬了半個月幾乎是皮包骨,聞言道,“胡說!咱們若真到了地獄,怎麼還能見到王妃。”

念左忙道,“是是是,我糊塗。王妃要長命百歲的。”

這兩兄弟是謝府家丁,十幾歲流落街頭,賣身葬父,好多貴人嫌他們年齡大,不肯要。最後是謝晚意買了他們,後來才知謝晚意在府裏不受重視,買他們兄弟倆花光了積攢的銀子。

二人發誓生死都要守着她,後來跟着她去了雁王府,親眼看她守了三年空房,一腔愛意付諸東流。

謝晚意餵了常嬤嬤半碗熱粥,很快常嬤嬤身子變暖,呼吸均勻,她才寬了心。

當即找出幾個破碗給幾人舀了粥和米,“快趁熱喫。”

這麼多米和粥,一頓哪能喫完,外頭北風呼嘯,又沒柴火取暖,存放是個問題。明兒一早,只怕都凍成鐵疙瘩了。

謝晚意喝了兩碗粥,胃裏和小腹暖暖的,思緒也比先前活絡不少,“簪雪,咱們帶過來的鋪蓋還有多少?晚上得把粥桶護好。”

這兩桶飯,夠他們五人喫好幾天了。

簪雪想了想,“老爺和大小姐只給咱們留了三牀被子,常嬤嬤和王妃不能不蓋,剩一牀被子應該能裹好這兩個桶。”

五個大活人只給三牀被子?

謝晚意忍讓了謝瑤環十幾年,還真應了那句,你能受委屈,就一輩子有受不完的委屈。

“我不困,簪雪和清秋蓋着我的被子先睡,後半夜念左念右睡。”

此言一出,四人紛紛搖頭,“不行,王妃怎麼能···”

“往後別叫王妃了。”謝晚意垂下眼睫,整個人有種脆弱的倔強。

在她堅持下,簪雪和清秋裹着一個被子,起初眼睛還瞪得比銅鈴大,聽謝晚意問詢念左念右外頭的情況,不知不覺就睡着了。

謝晚意在包袱裏翻了好久總算找到兩瓶傷藥,幸好她的行李少,謝瑤環沒動。

他給念左上藥時,對方縮着身子,“王妃不可!不,小姐,這是上好的金創藥,給小的用太浪費了。”

謝晚意拍開他的手,念左嚇得不敢動彈,由着她把金貴的藥粉撒在自己傷口處,乾着急。

“好好活着比甚麼都強,一瓶藥而已,我只恨它不能即刻爲你緩解痛苦。”

“你比它重要多了。”

念左眼眶一紅,“小姐···”

“好了,你也歇歇。”

蠟燭早早就吹滅了,謝晚意手腳冰涼,外頭的月光也似結了冰,照在太極佩花紋上也跟冰塊兒似的。

菩薩給了生機,再苦再難她都得活下去。

方嶺常年苦寒,和羅剎只有一河之隔,多年前戰敗,導致這條河成了羅剎的地盤。只有東谷有一口水井,所有人早起排隊拿錢去買。

沒有水就等於沒有活路。

駐守的軍隊從更遠的鎮上取水,有時着急了也會派人來東谷打水,聽說水位已經下移,指不定甚麼時候就沒了。

哎。

謝晚意摸着環形佩上的花紋,想必菩薩也不知這世間還有這麼一塊兒堪比地獄般的地方吧。

後半夜實在冷得厲害,簪雪點了兩根快燒沒的蠟燭,杯水車薪也是薪。

有了燈火,謝晚意才發現桌上還有一堆燒盡的灰,方纔被粥桶擋着沒看見。她伸手捻了捻,感覺是寫了字後焚燒的。

心念一動,菩薩給她燒的?感覺···怪怪的。

而且燒得挺均勻,一個字都認不出來。

雁王府。

府上下人都議論,王爺讓廚子煮了一桶粥和一桶白米飯,端進去沒一會兒就沒影兒了。沒錯,連桶都沒了!

現在又讓聞淵準備柴火,因要得急,把廚房燒飯的乾柴也抱走了。

聞淵按裴恆的吩咐準備了半車乾柴先送過來,“王爺,府裏暫時就這麼多,明日一早送柴的人才能過來。”

裴恆一日一夜沒閤眼,眼下一片烏青,衣服也有些皺,看得人心酸。從前王妃在時,王爺就是喝酒吐了,轉眼就被換了乾淨舒適的衣裳,哪兒像此刻這般。

裴恆卻絲毫不在意,盯着玉佩的眉眼微微一擰,怎麼還沒回信?

他問了對方身居何地,有多少親近之人,是要乾柴還是炭火。然而等了好幾個時辰也沒動靜。

“知道了,都下去吧。”

聞淵看他魂不守舍,心說要不要去找太初道長過來驅驅邪?

他還沒轉身,管家進來道,“王爺,姜姑娘聽說您飲了酒,非要下地給您配解酒湯,丫頭們攔不住,您看···”

裴恆眉頭動了一下,將玉佩收好,“本王去看看。”

姜歲禾住在王府西南角的蘭亭閣,離裴恆臥房很近,他還沒進門就聽到姜歲禾孱弱的聲音。

“王爺前年在邊關受了傷,一入秋吹了風就不舒服,再飲了酒,很容易疼起來,得趕緊緩解。”

盼兒不讓她下牀,“您身子裏的毒素還沒排乾淨,不能下牀。”

“我與王爺相比,孰重孰輕,還需多言?”姜歲禾的聲音溫柔有力,“我答應過師父,懸壺濟世,以百姓爲先。王爺此刻需要我,你讓開。”

話音剛落,裴恆叩了門,“本王無事,亂嚼舌根的下人已經處置了,姜姑娘安心將養。”

姜歲禾看着門外挺直的身形,柳眉微蹙,“盼兒,快去沏茶。”

裴恆卻道,“本王不便進去,等你身子大好了再說。”

他在避嫌。

姜歲禾緊緊抓着帕子,“昨夜起了西風,王爺可有覺胸口不舒服?”

裴恆一門心思全在玉佩上,哪還覺得身子不舒服,聞言揉了揉胸口,直言,“沒有。這兒不是西北,本王不舒服還有太醫在,你好好休息。”

裏頭安靜半刻,“是啊,太醫的本事比我好多了。”

裴恆聽她聲音懨懨的,抿了抿脣,又道,“本王在西北多虧姑娘妙手回春,而且姑娘的藥不苦,等你好些了,再給本王看脈。”

姜歲禾眉心一展,“嗯。”

裴恆這一耽擱便沒及時傳遞柴火過去,好在謝晚意又熬過了一宿。

簪雪正打算把剩下的白米飯捏作飯糰保存,就聽外頭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緊接着木門被拍得嘎吱搖晃。

“沒死趕緊騰地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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