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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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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傅文君想了一下,才緩緩道:“何貴死後不到一個月,新任縣令蘇長青上任。聽說這位蘇堂尊是節度使欽點之人,赴任速度極快。“

“莫非節度使也覺得何貴之死有問題,所以派了蘇長青調查?”

“那倒是不知。”傅文君搖頭道:“不過那位蘇堂尊到了山陰,卻很少露面,也不知道究竟在做甚麼。他六月上任,聽聞連山陰那些有頭有臉的士紳都沒認全,十月初就突然失蹤。”

魏長樂詫異道:“堂堂知縣突然失蹤?”

“衙門裏調動了許多人找尋,甚至調用了不良窟五仙社的那幫城狐社鼠,都是沒能找到絲毫線索。”傅文君說話速度不快,慢而柔:“不單是蘇長青本人,他的夫人和兩名親隨也都是在同時消失不見,沒有任何蹤跡。”

魏長樂皺起眉頭。

傅文君凝視魏長樂,輕聲道:“如今你前往赴任,便是一年之內山陰縣第三任縣令了。”

魏長樂心下愕然,暗想短短不到一年時間,兩任縣令一個身死一個失蹤,這肯定不尋常。

如果是義兄鬼狐狸胡藥師親自來調查,也許能查出點線索。

但以胡藥師的身份,當然不可能爲了區區兩個縣令往山陰跑一趟。

“還有最後一個問題是甚麼?”魏長樂正自琢磨兩名縣令的遭遇,傅文君已經問道。

魏長樂想了一下,凝視傅文君道:“二十多名夜哭郎離開山陰,跑到安平縣來抓你,這又是何故?你是甚麼人?”

傅文君面色從容,雲淡風輕道:“我S了他們的人,他們視我爲眼中釘肉中刺。”

魏長樂有些驚訝,上下打量傅文君:“你S了夜哭郎?他們雖然是一羣畜生,但卻是官府的差役,你敢S官府的人?你到底是何方神聖?”

“這是第四個問題。”傅文君雲淡風輕道。

胸大有腦!

魏長樂呵呵一笑,瞥了地上宋坤一眼,道:“他是你的了。”

“今日欠你人情,日後再報!”傅文君也是個恩怨分明之人。

魏長樂心知她說的人情不是將宋坤交給她,而是今日自己挺身而出,讓傅文君免去了一場大難。

二十多名弓馬齊備的夜哭郎S過來,如果不是魏長樂,傅文君今日肯定是凶多吉少。

“日後再報,日後再報!”魏長樂連連點頭。

彘奴此刻卻已經牽着一匹馬過來,向魏長樂道:“二爺,馬都跑了,只有您這匹灰影沒有跑遠。”

這是一匹看起來十分普通的馬匹,並不健壯,但如果是識馬之人,便知道這絕對是百裏挑一的良駒。

夜哭郎放火燒酒鋪,酒鋪側面有一處馬棚,供應來往的旅人歇息馬匹。

大火一燒,馬匹的繮繩都被燒燬,衆馬受驚,自然都跑了。

魏長樂一行三人,本來各自有一匹馬,跑了兩匹,眼下便只有魏長樂這匹良駒還留下。

“你的馬應該也跑了。”魏長樂向馬棚看了一眼,馬棚已經一片狼藉,不見馬匹,“彘奴,送一匹馬給傅娘子。”

除了魏長樂的灰影,現在只剩下夜哭郎留下的兩匹馬,彘奴有些爲難道:“二爺,只剩下三匹馬了。”

“你和老逼登共乘一匹,這樣還暖和。”魏長樂也不廢話,走過去翻身上馬,這才向傅文君道:“今晚風雪不小,天寒地凍,你自求多福。”

傅文君只是微一點頭,也不多話。

主僕三人也不耽擱,冒着風雪騎馬向北而行。

北方本就是寒冷異常,眼下入夜,更是寒風刺骨。

好在飄雪已經小了一些,三人也都穿着厚實的棉衣,勉強能夠抵禦嚴寒。

而且三人都帶着酒袋子,實在寒冷,灌上一口,也能讓身體稍微暖和些。

路上積雪頗深,馬匹根本跑不起來,就算策馬飛奔,這樣的道路對馬匹的體力消耗太大,很快就會疲憊。

所以三人也不讓馬匹奔跑,只是緩緩而行。

“二爺,你說的老逼登是甚麼意思?”彘奴還年輕,很想進步,虛心求教。

“廢物的意思。”魏長樂很直白道。

老魏古不以爲恥,嘿嘿笑道:“二爺說的是,老奴就是一個廢物。”

“老逼登,你身上一直揹着那木盒子,裏面到底是甚麼?”魏長樂見老魏古揹着長形木盒,當寶貝似的,忍不住問道:“裏面該不會是兵器吧?”

他前世也是飽讀小說的人,很多高手都是扮豬喫老虎。

“二爺,不是兵器。”

“不是兵器是甚麼?”魏長樂笑眯眯道:“府裏派你跟着我,你總不會真的是個窩囊廢吧?老逼登,你要是高手就告訴我,我以後對你客客氣氣的。”

“是一幅畫。”老魏古無奈道:“老奴也年輕過,喜歡過一位姑娘。這幅畫就是那姑娘的肖像,這麼多年老奴一直帶在身邊。”

魏長樂道:“你喜歡她爲何沒有娶她?到現在都是孤老一身。”

老魏古只是嘆了口氣,並沒有回答。

“二爺,那個姓傅的跟在後面哩。”彘奴回頭看到一個身影正騎馬尾隨,看出是傅文君。

魏長樂也回頭瞧了一眼,夜色之中,看的模糊,但從身形輪廓判斷確實是傅文君。

“她也是去山陰。”魏長樂道:“這是通往山陰的必經之道,跟在後面也沒甚麼稀奇。”

彘奴道:“她是不是見到二爺神勇無比,心腸又好,所以想跟在後面讓二爺保護?那些人在追拿她,她一個人走道害怕,有二爺在她才安心。”

“你說話真好聽。”魏長樂覺得這小子前途無量,笑道:“又不是女鬼,就算是女鬼,也是個漂亮的女鬼,跟着也無妨。”

“她戴着冪羅,二爺怎知她漂亮?”

老魏古嘿嘿笑道:“二爺看女人的眼力,你一定要相信,那肯定沒錯。反正身材着實不錯,一千個裏面也挑不出一個。”

“老色胚,你很有經驗啊!”魏長樂翻了個白眼。

彘奴哈哈一笑,又道:“山陰夜哭郎要抓她,她還敢回山陰,膽子真是不小。”

“二爺得罪了夜哭郎,也敢去山陰,膽子比她還大。”老魏古嘟囔一聲,似乎對此行山陰頗有些不情願。

老慫貨!

魏長樂不理他,微抖馬繮繩,讓馬匹走得快一些。

走了約莫半個時辰,天地間漆黑一片,卻聽彘奴忽然道:“二爺,有馬蹄聲!”

“又有馬蹄聲?”

彘奴卻已經回頭,清秀的臉上顯出戒備之色:“從後面來的,好幾匹快馬!”

魏長樂也已經回頭,卻沒看到傅文君身影,心知可能是落在了後面。

他想了一下,忽然兜轉馬頭,便要折返回去。

“二爺,你又要幹甚麼?怎麼又要去惹事?”老魏古無奈,勸道:“平安是福,咱們就不要多管閒事了吧。”

“傅文君欠我人情,如果死在這裏,就還不了人情債。”魏長樂一抖馬繮繩,催馬便走。

老魏古搖搖頭,苦笑道:“二爺真是糊塗啊!彘奴,跟上去。”彘奴立刻兜轉馬頭,跟隨折返回去。

魏長樂健馬如飛,很快便見到了傅文君身影,而彘奴所說的馬蹄聲也是越發清晰,似乎就在前方不遠。

“你怎麼回來了?”傅文君頗感意外。

魏長樂卻是望向前方,那裏黑洞洞一片。

他瞥了傅文君一眼,才道:“不知道是不是夜哭郎去而復返。我讓他們回山陰,如果他們不聽勸,又過來找麻煩,那就是把我的話當放屁。我要當着他們面親手砍下宋坤一隻手臂。”

宋坤此時卻是被五花大綁,麻袋一般橫放在馬背上,也沒有聲息,似乎還在昏迷中。

夜色之中,馬蹄聲漸近,迎面果然出現數道影子。

對方顯然也是看到了這邊的情形,迅速呈半弧形散開。

魏長樂仔細看了看,對方共有四騎,人數倒不算多,但打扮卻頗爲詭異。

四人都是披着黑色羽織,昏暗之中,依稀可以看到四人面上都戴着猙獰面具。

四騎已經放緩馬速,距離幾步之遙都勒馬停住,中間一人戴着獠牙面具,一抬手,甩出兩件東西來,落在了魏長樂的馬匹前。

人頭!

對方竟然丟出兩顆滿是血污的人頭。

魏長樂盯着雪地上那兩顆人頭,瞬間有一種無法呼吸之感。

雖然人頭血肉模糊,但他還是認了出來。

酒鋪掌櫃和夥計!

他送了銀兩和馬匹,讓夥計騎馬帶着掌櫃往南走,遠離是非之地。

但他們終究沒有躲過這一劫。

魏長樂兩世爲人,前世也算是見過世面,但卻從不曾如此真實地見過首級。

可是看到這兩顆血淋淋的腦袋,他沒有恐懼,只有憤怒。

拳頭握起,目光如刀子般盯住那幾人。

S人者,必須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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