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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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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我回到了家,安飛和二爺爺等在院子裏。

燈光昏黃。

我憑藉着模糊的記憶,到了書桌旁。

抽屜沒上鎖,好些年沒人動,把手上落了厚厚一層灰。

我把抽屜拉開,手試探着,從桌面下方摸進去。

摸了約莫十幾厘米,我指尖碰到了甚麼。

我把它從桌板上扯下來。

是一隻信封,在這地方藏了這麼多年,紙張已經發黃髮脆,中間有一處微微凸起。

我打開它,一枚圓滾滾的東西,落在我掌心。

它還是嫩綠的顏色,這麼多年,歲月的時光,沒有爲它鍍上一絲枯黃。

它果然在這。

那個雨天,果然不是我的一場夢。

我真的見到過那個男人,這草戒指就是證據!

信封裏,同時還飄出一張紙。

我撿起它,上面是我六歲那年稚嫩的字跡。

【墨離】。

我下意識念出口這個生澀的名字。

就在我喚出“墨離”二字的時候,有一股微小的氣流,掃過了我的耳畔。

像是有人,在我耳旁低聲細語了一句甚麼。

我能感覺到,一雙無形的手,從背後擁住了我。

我渾身發涼,迅速回頭,身後卻甚麼都沒有。

發愣間,安飛已經在催我了。

剩餘的時間不多,我也不敢再拖延,匆匆將草戒指套在手上,出了門。

已經有十二年了,我都沒有回過村子。

對這裏的路,我已經完全不記得了。

倒是安飛,還記得一些。

鄉間小路不好走,特別是上山以後,要不是安飛一直拉着我,不說寸步難行,也差不多了。

“二爺爺,咱這是去哪啊?”

好不容易有個喘氣的機會,我問。

在我模糊不清的記憶中,我隱約記得,村裏誰家死了人,的確是要埋在後山上的。

可也不是這條這麼難走的路啊。

村裏時常有人上山,早就走出了一條平坦的路。

但我們走的這條,根本就不能稱之爲路,有些地方,甚至要劈開灌木叢,才能繼續走下去。

“累了?再堅持堅持。”二爺爺說,“這就到了。”

到了?

我有點懵。

今晚月色明亮,基本可以看清眼前的一切。

只是......

“這哪有路啊?!”安飛也挺懵。

二爺爺帶我們,來到了斷崖處。

從小,這地方家裏人就不讓我們來,說是有危險。

而且我記得我爺爺說過,山上就數這地方風水不好,沒誰會把死人埋在這裏的。

“就是要得這處風水。”二爺爺說,瞎子跟他媳婦,死得蹊蹺,村裏人都心知肚明。

就是怕他們作祟,才挑了這樣一處地方,爲的就是用風水上的煞氣,壓住他們。

算是以邪壓邪。

二爺爺嘆口氣,“到底是沒壓住。”

安飛似乎明白了甚麼,“你說他倆的墳,在下面?”

“對。”

二爺爺找出繩索,套在一旁的大樹上。

安飛擼起袖子,“我先下。”

“不成。”

“怎麼又不成?!”安飛急了。

“得讓她先下。”二爺爺指指我。

我還真有點不敢,崖底黑漆漆一片,本來就嚇人。

再一想到,瞎子跟他媳婦就埋在那,更嚇人了。

我哥自然是不同意。

但不同意也沒轍。

二爺爺說,我是沒破身的女娃,又病着,陰氣重,是引出邪祟的最好辦法。

所以,必須得我先下。

安飛一聽就炸了,他有一萬個不同意我去冒險。

然而,到最後,二爺爺一句話,就頂到他沒話好說了。

“頂多還有仨小時了。”

爸媽現在正是生死關頭,要是再不下,他倆恐怕就危險了。

時間不等人。

我只好硬着頭皮,把安飛的話堵回去,“我下。”

安飛拗不過我,只能同意。

我沒多少力氣,靠自己爬下去,肯定是不行的。

安飛把繩索捆在我腰上,這樣可以一點一點把我放下去。

二爺爺往我手裏塞了一截紅線,另一端連着鈴鐺,在他手裏。

“找到他倆的墳了,就拉這鈴鐺,我們立馬就到。”他說。

我點點頭。

安飛拉着繩索,把我一點一點放下去。

我也不知道這斷崖到底有多高,只知道過了好久,我的腳才踩到地上。

我抬頭,想看看他倆。

可奇怪的是,月色如剛纔一般明亮,卻怎麼也照不到斷崖上。

我往上看,只能看到一片黑乎乎。

老實說,我很害怕。

這些年,我連恐怖片都不敢看。

眼前這事,比恐怖片還嚇人!

我用力吞一口唾沫,好不容易纔讓自己冷靜下來。

當務之急,是要找墳。

聽二爺爺那意思,找到墳頭,這事就能解決的差不多。

但......

墳頭在哪裏?

我茫然地看着四周。

崖底遠比我想象的要寬廣。

這裏沒甚麼高大的樹木,基本全是灌木叢,一叢一叢,看上去像是無數墳堆。

要在這裏,辨別出哪個纔是瞎子媳婦的墳,實在是有些難。

我只能用笨辦法,地毯式搜索,一處一處找過去。

我扒開灌木叢,不放過任何一處地方。

我身體不好,又剛吐了血,沒多少體力,很快就累得氣喘吁吁了。

我扶着一棵小樹,想喘兩口氣再說。

一個女聲,突然從我背後響起。

“小妹妹,你在找甚麼呢?”

“我......”

我下意識要回答,突然一愣。

這麼晚了,誰會出現在這崖底?

問我話的,到底是活人,還是......?

我心跳飛速飆升,心臟幾乎都頂在了我喉嚨口。

我想跑,但在這鬼地方,跑都不知道該往哪跑!

對方好像意識到了甚麼。

她語氣很溫和,“嚇着你了?我家就在這,不怕,不怕。”

她語氣真的很溫柔,就像是幼兒園的老師在哄小朋友。

可能......她真的是住在這的人?

我這麼多年沒回來,也的確不瞭解。

我想試着衝她笑笑,但我剛纔真的嚇到腿軟,嘴角實在扯不動。

她卻像是一點也不在意,還在溫和地問我,“你在找甚麼呀?我也丟了東西,正在找呢。”

月光如水灑下,她的聲音,比月色還要溫柔。

能在這鬼地方遇到個大活人,對我來說跟中彩票了一樣。

我剛想回答她的話。

可就在這時,我心裏突然咯噔一下。

好像......有甚麼地方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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