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牆之隔的陳家有人正在爲自己的終身大事唉聲嘆氣,而這一切,阿蘿一概不知,此時的她正在埋頭處理後山揹回來的小半簍紅莓和甜菜根。
甜菜根洗淨放在案板上切成細絲,再放入燒了滾水的鍋中,蓋上鍋蓋大火燜煮,待煮得透爛出汁,撈出置於細沙棉布中,將汁水盡數擠出。
濾出的汁水繼續回鍋,先添柴用大火燒開,再轉中火慢慢熬煮,直到糖汁變得濃稠,晾涼片刻便可出鍋裝罐,這便是甜菜糖漿了。
那小半簍子紅莓,先用井水漂洗幾遍,倒入鍋中,添上幾勺方纔熬好的糖漿,加入適量清水化開,小火慢熬,直到果肉軟爛,汁水收至半乾便可離火。
這紅莓生食極酸,可經阿蘿這麼一熬製,便成了紅莓果醬,酸酸甜甜,極是開胃生津,夏日裏可沖水代茶飲,亦可做各種甜食糕點。
只可惜,約摸兩斤紅莓,只熬了一小罐。但阿蘿依舊興奮極了,這僅僅是四五叢紅莓樹上擇下來的果子,若別處還有,便還可以再做。
這做出來的果醬當然不可能自己盡數消耗了,她一個無依無靠的孤女,幹不得力氣活,也無拿得出手的一技之長,雖裁得衣服繡得花,但這個時代,哪個女子又不會呢?繡個荷包少說一兩天,也只換得七八枚銅板而已,若想靠針線活養活自個兒,怕是真要餓死了。所以這新做的喫食,須得找個好路子想法兒賣出去。
原身在山下村十餘年,並不經常出門,阿蘿剛來一日,真個是兩眼一抹黑。於是她打定主意,明兒晨起再進一趟山,爭取能再採些甚麼,等過兩日便是大集,勢必要去鎮上考察一番了。
她本就做好了短期內都要靠山喫山的準備,待她在林間來回多走走,指不定能有新的發現。如此想着,未來的生活好歹有了些模糊章程,阿蘿的原身也不知去了哪裏,自己既然來了,那便替她把日子好好過下去罷。
翌日清晨,天際濛濛泛起白光之時,阿蘿便早早起身了,她先把那隻可憐的老母雞放了出來,抓了把陳麥谷撒了,又回到廚房,舀了一勺面加些許水調成麪糊,撿了個雞蛋敲進去打散,再將濃稠的麪糊均勻倒在鍋中,不一會兒,一張餅就燙好了。
阿蘿先將盛面的陶罐蓋上防止鼠蟲偷食,瞥了一眼將要見底的罐子,暗自嘆了口氣。這裏面的量也就夠一兩日的,家中真真是要斷糧了。
這一會兒功夫,燙好的餅也涼了些許,阿蘿取來昨日熬製的果醬,舀了一些塗抹在上面,捲成長條方便下口。本來對味道不抱希望,卻不曾想這糙米糙面的餅,配上果醬後,味道竟然格外香甜。
這一發現讓阿蘿心裏十分雀躍,取了昨日用過的工具,踏着朝露,背上揹簍便朝後山出發了。
今日她刻意往另一個並未探索過的方向而去,果不其然,這片面朝南邊的林子植物種類更加豐富,還未過正午,野漿果便採了半簍,又往遠處走了走,在一處矮坡發現了三兩棵毛桃樹。
若是站在平地上,以這樹的高度阿蘿是斷攀不上去的,可這樹幹的一邊斜靠着山坡,她若是站在坡上,便能毫不費力地摘到樹冠上結的果實。沒一會兒功夫,她就摘了許多,正準備往回走,耳邊竟忽聞斷斷續續的淅瀝水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