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年回去看看外婆吧,你也知道的,人老了,身體便不利索了。這些年來她時不時就得往醫院跑。而且,你也很久沒回來了吧。”電話另一頭的聲音很是溫柔,是顧夢的小表姐何歆。
“嗯。”顧夢小聲的應着。她也很想回去看看,七年了只有放大假才能回去小住幾天。升了初二後,課業繁重,假期學校都會變着法兒折磨我們這些學生,每個星期都要求補課。於是就連那僅有的幾天的機會都沒有了。
只是心裏有一點恐懼,雖然外婆又不是甚麼洪水猛獸,但每次想到她教訓人的模樣,顧夢都會止不住的膽戰心驚。
更何況,每次見到外婆,她都會嘮叨爸爸和那個女人的事,責備她怎麼選擇了爸爸這樣的男人做丈夫,責備爸爸的種種。在外婆眼中,無論她的女兒做錯甚麼她都不會在外人說她一句不是,只恨她不爭氣,沒有找到一個好男人。而爸爸呢,做甚麼都是錯的,即使我們都明白有時候錯的明明是媽媽。
外婆每次都會讓她想起那個女人,在她生命中消失的女人,她會突然很想念的女人,拋棄她的女人。然後,顧夢像瘋了一般,饒不過自己的心。
有些記憶如同外婆那的深山老林裏經久不散的霧氣,揮之不去,模糊眼睛。
顧夢和姐姐顧曉是在外婆家長大的,爸媽在外省努力的工作。她們很小的時候就被送進這交通極其不便利,各種設施落後,荒少人煙的山溝溝裏。
比起乖巧的姐姐,俏皮的顧夢似乎不那麼受歡迎。在學校,顧曉擁有很多朋友,每一個都真心喜歡她,每一個和她關係都很好。而顧夢呢,看似朋友多,鐵的卻沒有,對她好的更是少得數都不用數,因爲沒有。顧夢真的很羨慕姐姐,至少她有楊麗華啊。
她們的外婆是退休的教師,生活倒不算差。兩姐妹在兩老人的督促下發奮學習。說來也無奈,若是不認真她們姐妹的手就只有挨板子的份。
學習和生活上顧夢與顧曉都存在較大的差距。姐姐性子溫順,內向,學習卻差。妹妹呢,活潑,愛亂髮脾氣(這點也許是遺傳了外婆的基因),學習上卻是佼佼者。長輩們對顧夢都較爲嚴厲,抱着極大的期望。這讓顧夢倍感壓力,葉覺得不公。
如果童年是指12歲之前,那顧夢的記憶就只剩下在外婆家的這三年。
在被送到外婆家之前,她和爸爸媽媽在一起。那段往事,她沒有一絲印象。偶爾會聽到長輩們提起那時趣事,比如“讓顧夢去買早餐,她買了一個大冬瓜回去”之類的令他們覺得好笑的事。顧夢聽到這些也是一頭霧水:“這些我有做過麼?”時間久了,便是連這些她葉都忘記了。
那三年,她是快樂的。不諳世事的年少時光總是讓人無比懷念。雖然這其中也會夾雜着一些不愉快,尚不懂事的她們,又怎會記仇呢。
1999年的教育制度尚未完善,顧夢姐妹戶口不屬於外婆所在的地方,因此在山區的學校就讀仍需要交雙倍的學費。學校距離家裏的那段路泥濘不堪,早晚都要走將近一個小時的山路。
顧夢在學校也算混得順風順水,至少每次考試後她都會給外婆他們帶回一個好成績,而且也會在全校學生面前風光一回。對於學習,她從不曾令家人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