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你在鬧甚麼？
年歲歲因爲剛纔的噁心，被逼出了生理淚珠，就掛在眼角，看着好不可憐。
她蹲在地上，聽到蕭曉的問題，張了張嘴，說不出話來。
她只能沉默的將自己的腿抱的更緊了些。
年歲歲有多喜歡裴煜，蕭曉再清楚不過。
當年裴家出事的時候，所有人都避之不及。
天之驕子一朝跌落神壇，等着看笑話的人數不勝數，只有年歲歲依舊把裴煜當成是最矜貴的小少爺，小心翼翼的照顧着。
因爲裴煜喫不慣食堂的飯菜，年歲歲就自己在家裏做了給他送過來。
他心情不好想喫城南的蛋糕，年歲歲就會繞過半座城給他買回來。
他只能用的慣的昂貴鋼筆，年歲歲和人打賭就算差點丟了半條命，也沒說過一句不願意。
裴煜隨口的一句話，年歲歲都能當成聖旨一樣。
他的所有喜好，年歲歲都記得一清二楚。
那一年，幾乎全校的人都知道，落魄的裴家少爺身邊，永遠跟着一個滿心滿眼都只有他的小跟班。
十八歲的年歲歲有多喜歡裴煜，誰都看得出來。
蕭曉輕輕嘆了一口氣，她將年歲歲扶起來在旁邊的長椅上坐下。
年歲歲臉色蒼白毫無血色，她啞着嗓子說道：“曉曉，我覺得我現在比剛剛還難受了。”
蕭曉：“你還在高燒當然會難受了，醫生還讓你去打吊針的。”
年歲歲眸光又有些黯淡，只是她抿着脣角，也不再回答甚麼。
裴煜和蘇念在一起的畫面，彷彿是刻在她腦子裏了一樣，怎麼也無法甩掉。
蕭曉拉着她的胳膊，安慰道：“哎呀，甚麼事也比不上身體重要，再說了，裴煜算個甚麼，你要是真想離婚，我肯定百分百支持你的。”
“實在不行，你就跟着我，我現在生意做的可大了，包養一個小小的你，肯定沒問題。”
蕭曉抬了抬下巴，一副得意的模樣：“再說了歲歲，你可是南華大學法學院的高材生，大學霸好嗎，我當初就勸你別傻乎乎的爲了一個男人放棄前途，你偏不聽，爲了跟裴煜結婚，拒絕了頂尖律所的offer，跑去一個小公司當甚麼文員，多浪費呀你！”
蕭曉說的，年歲歲沒法反駁，因爲確實是事實。
年歲歲當年高考的時候，是以晉城文科狀元的身份進的南華大學法學院，大四的時候去了業界內鼎鼎有名的南風事務所實習。
後來畢業那會，事務所給了她offer，但因爲和裴煜結婚，年歲歲沒有答應。
因爲裴家當時爲了方便年歲歲可以隨時給裴朔輸血，提出的一個條件就是，年歲歲不可以外出工作。
不過這個條件太過苛刻，後來在老太太的主張下，鍾情才勉強鬆口，讓年歲歲去找了份輕鬆簡單的工作。
再回到醫院裏的時候，已經沒有看到裴煜和蘇唸的身影了。
蕭曉已經繳過費，在旁邊玩着手機，陪年歲歲打吊針。
蕭曉是富二代，家裏有錢，大學剛畢業那會就給了她一筆錢，讓她自己創業。
加上她本身也是商學院的，所以現在成績意外的不錯。
她刷着手機，突然誒了聲，隨後將手機舉到年歲歲面前：“誒！歲歲看到沒有！機會來了！”
藥效的原因，年歲歲腦袋都是暈乎乎的，她問：“甚麼機會？”
“GK律所你聽過嗎，我師兄是GK的合夥人，他們最近有擴招，我覺得你完全可以去試一試誒！”
年歲歲一愣。
GK律所是最近幾年新出頭的一家律所，勢頭很猛，打了好幾場漂亮的官司。
她雖然沒有在律所工作，但還是一直都關注着這方面的消息。
年歲歲搖搖頭：“GK的要求很高，我應該不行。”
“甚麼不行的？你大學那履歷漂亮的跟甚麼一樣，怎麼就不行了？”蕭曉一本正經：“再說了，歲歲，你難道真的甘心一輩子都追在裴煜身後嗎，愛人先愛己，歲歲，現在一切還來得及。”
愛人先愛己。
年歲歲回家的時候，腦子裏一直回想着蕭曉這句話。
她站在門口，看着門鈴旁邊掛着的自己和裴煜的Q版形象，有些恍惚。
房門打開的瞬間，屋內的光亮傾瀉出來。
裴煜回來了。
年歲歲腳步一頓，她垂目，定好自己心裏的情緒，才抬步走進去。
裴煜穿着一身淺灰色居家服，手裏拿着一本書在翻看着。
任由年歲歲的動靜如何，他都沒有抬眼看向年歲歲，彷彿根本沒有注意到一樣。
年歲歲咬咬脣，她其實有很多話想問裴煜，但是裴煜這般冷淡的模樣，又讓她心裏覺得難受。
想到白天他在醫院處處維護蘇唸的模樣，年歲歲眼裏閃過一抹落寞，她掌心慢慢攥緊，脣角繃得很直，垂着眼皮回房間了。
被門關上的瞬間，她還是忍不住看向了裴煜的方向，可裴依舊煜端端正正的在看書，並沒有任何反應。
年歲歲的右手扶着門把手，指節因爲用力而有些泛白。
心臟某個地方開始無法抑制的酸澀起來，不是很重，但是就是一抽一抽的，以至於呼吸的時候，都會覺得肋骨中間的地方在隱隱作痛。
年歲歲輕輕將房門關上，她高燒才退，整個身體都沒甚麼力氣，綿綿軟軟的，躺在牀上的時候，也覺得漂浮，有種眩暈的感覺。
她望着頭頂上暖黃色的燈光，視線逐漸模糊，明明裴煜之前不是這樣的。
年歲歲慢慢側過身子，將自己整個人縮了起來，她抬起一隻手擋在自己側臉旁邊，擋住了燈光的刺眼，和發酸的眼尾。
房間門被人推開，發出一聲輕響。
裴煜站在房門口，他垂目，面無表情的看了年歲歲一眼，旋即抬腿進了房間。
然後幾步走到年歲歲的身邊。
年歲歲睫毛顫了顫，她抬起眼皮，溼潤的眼睛望向裴煜。
裴煜冷峻的面容上，只剩淡漠，他忽而彎下腰，抬手捏住年歲歲的下巴，迫使她望着自己，嗓音低沉：“年歲歲，你在鬧甚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