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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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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話落,林晝錦眨了眨眼看着眼前的人,還是那副清冷勿近的模樣,短短半截車窗將裏外隔絕成兩個世界。

山裏的風又揚了起來。

林晝錦覺得臉頰涼涼的,垂眸看了眼。

原來是下雪了。

她冷的嗓音都是顫抖着的:“那個...鞋子卡住了...”

她有些不好意思,想着還是讓小叔先走好了,結果還沒等她開口,車裏的人倒是先一步下了車。

入目是一柄黑色長傘,走到她面前時,只是淡淡的一聲。

“拿着。”

林晝錦沒反應過來只是木訥地接過他遞過來的傘,整個人像個木頭一樣站在原地。

嘴裏囁嚅着甚麼自己都聽不清。

眼前的人在她面前彎下腰,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握住她的腳後跟,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在倒流,渾身僵住。

明明隔着鞋子也能感受到他手裏的力度,在那一小塊地方,散開酥酥麻麻的感覺。

只是輕輕地轉了下,就將鞋跟卡出來。

就算是隔着鞋子,剛剛被捏住的觸感卻一直散不去。

“先上車。”

他的聲音淡薄,帶着絲不容商榷的意思。

說完,他轉身從另一邊上車,那柄黑色長傘還在她手裏握着。

今年淮城的第一場初雪落下。

輕飄飄地落在他的長柄黑傘上,林晝錦收傘時看着傘面上斑駁的雪點,在坐進車裏後化成水漬流下。

車內的暖氣讓她剛剛在外面受到的寒意慢慢緩解。

車內靜謐得一點聲音都沒有,司機更是嚴肅地一言不發。

她也只敢看看司機,旁邊這位是一點都不敢看。

車子剛啓動,聞韞笙就開了口,聲音如大提琴緩緩拉動的琴絃,沉穩,安心。

“這麼多年不見,連人都不會叫了?”

林晝錦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沒有叫人,她垂着眸子,低聲叫了聲:“小叔。”

24歲就在國外開拓市場,如今三十歲就能當上聞家家主。

她也只敢恭恭敬敬地喊一聲小叔。

不過當年參加完聞遠邵的成人禮他就去了海外,是甚麼時候回來的?怎麼沒看見有新聞消息?

“去哪?”

靜謐的車裏他沉聲問了句,林晝錦這才反應過來,小聲說了句:“御錦城。”

“和你爸媽住一起?”

“沒,自己的公寓。”她搖了搖頭,接話道。

車內又安靜下來,剛剛趁着回話的時候她微微抬眸看了眼他。

比起從前他似乎更沉穩了點,又或者是他與生俱來的那種上位者的氣質。

當年他離開淮城的時候似乎就是聞遠邵現在這麼大,那會兒他就已經能把聞氏打理得井井有條。

在大家都認爲他可以帶着聞氏更上一層樓的時候他毅然出國,原本會讓衆人羣嘲,可他卻在華人街創下一個又一個的神話。

這樣看來聞遠邵和他相比沒有絲毫的可比性。

這裏離御錦城不算遠,車程十幾分鍾就能到,當時就是看中這塊偏僻安靜,房價低纔買在這兒。

看着車快開到門口的時候,聞韞笙又問了聲。

“怎麼這麼晚還在青山?”

不說還好,一說林晝錦就又想起聞遠邵。

密密麻麻的心寒和難受又湧了上來。

“遠邵送過來的。”

“然後就把你丟那兒了?”

這句話林晝錦沉默着沒回,車剛好停在御錦城門口,林晝錦只想着快點走,對着聞韞笙微微點頭道。

“我到了小叔。”

他神色淡然,視線落在那把黑色的長傘上。

“嗯,下雪了把傘帶着。”

林晝錦回去之後不知道怎麼睡着的,只記得衝了個澡後泡了杯感冒靈就早早睡下了。

次日被電話吵醒的時候她還沒睡醒。

電話那頭的人似乎格外興奮。

“我去寶貝,你要火了啊,昨晚聞遠邵可真是太秀了,這下整個淮城都知道你們的事了吧?之前還和我說還差一步,這就是你不夠意思了吧?”

黎向芙的聲音似乎是因爲興奮而顯得有點尖銳。

雖然她沒聽明白,但昨晚聞遠邵乾的事她一件不落地記得清清楚楚。

“甚麼意思?”

她按下擴音單手撐着身子坐起來靠在牀頭的軟枕上。

她從小練舞,腰上有過傷,聞遠邵就買了這個軟枕給她,溫柔耳語現在還記得。

黎向芙這個混跡在八卦一線的小作精能一大早來給她八卦這個,一定是出了甚麼新聞。

還沒等她打開微博就聽見聽筒那頭她的酸言酸語。

“不是吧不是吧?都上熱搜了還不承認啊?就熱搜第三條,聞遠邵懷裏抱着的那個打了馬賽克的女生不是你?那裙子我都認得就是你的。”

昨晚...

昨晚她都被丟在小青山了,怎麼可能會是她。

手指停在微博app的界面上下不去手。

胸口像是塞了一團棉花一樣,堵着她的氣上不去下不來。

可能是昨晚受了寒加上淋了雨,現在頭痛得昏昏沉沉的,鼻子也難受。

眼睛盯着屏幕,看着自己的手指點下去,打開微博的熱搜界面。

在黎向芙口中的第三條熱搜在她點開的時候已經升上了第二。

#聞家小公子深夜送女友就醫#

她點開看到被媒體抓拍到的幾張照片,從他抱着那個女生從車上下來,一直到走進醫院,他臉上的慌亂神情,每一幀都像是電視劇裏的場景一樣。

女生的面部打上了馬賽克,看不清模樣。

原來昨晚他心急慌亂地去接的人是這個人。

也是這個人讓他不管冬夜的嚴寒把她一個人丟在青山上。

聞遠邵就是這樣的人啊,在意你的時候恨不得把全世界都給你,不在意的時候就甚麼都不是。

她頭疼的厲害,卻還是不得苦笑一聲。

原來之前對她的好,只是他從前遊戲人間的調味劑。

評論裏的聲音分化不一,一半在他那輛車上,一半在那個女生身上。

【有生之年竟然能再看到一次暗夜之聲,這車他都多久沒開了一開車就是載女友,怕不是個戀愛腦?】

【聞家小公子好像只有一個緋聞對象吧,這都上了多少次熱搜了,是不是快有喜事了。】

【我昨晚就在市醫院,那場面簡直了!!!多少醫院主任都出來了,據說只是發熱感冒。】

【好傢伙,我直呼好傢伙...】

......

林晝錦翻了翻,只覺得胃裏翻江倒海的難受。

原來不是不想改變也不是不想和她耗下去,只是因爲,他有了更喜歡的人。

那條裙子確實是她的,就是昨天她找聞遠邵要的,可他是怎麼說的?

他說:“不小心弄髒了,就隨手丟了。”

髒了就丟了。

原來說的,不只是裙子啊。

只是這一語雙關的意思,她到現在才知道。

她仰着頭重重喘了一口氣,深呼吸了好幾口卻還是覺得難受。

眼眶都變得模糊。

像是心底沉寂已久的大石被丟進了深不可測的海里,發出一陣沉悶的巨響,然後被海水吞噬,消失殆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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