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林雪橋死了又好像沒死,她的靈魂飄在上空,看到丈夫連北再婚了,與後妻相知相愛。
她的一雙兒女叫別人媽媽,在她眼皮底下一步步成爲繼母孩子的犧牲品。
到最後,發現大家活在一本叫《我給反派當後媽》的年代文裏,她的丈夫連北和他後妻是男女主角,她兒子是反派,她女兒是惡毒女配,而她是書裏男主的短命前妻,一個推進劇情的工具人。
“嘭”一聲,林雪橋頭磕在了牀沿上,劇烈的頭暈目眩,睜開眼緩了好一會兒纔看到牆上的日曆,1983年5月12日。
她這是結束了阿飄人生,重回了人間?
回到了她二十五歲,龍鳳胎兒女三歲半,丈夫連北在外當兵,自己帶着兒女留守老家的時候。
她眼下是溺水加勞累的後遺症,剛走到牀邊就倒了下來。
在這之前,她把掉河裏的兒子救上來,自己卻溺了水,臥牀了七天一直沒有好利索。
婆家人說她是裝的,爲了逃避幹活。剛纔二嬸胡春妮進來又一通說,她只好忍住身體不舒服去廚房做了一桌子菜。
今天她那在外當兵的丈夫連北要回來,二嬸把她孃家人也叫來了,一屋子的人,說要給連北接風洗塵。
S雞宰魚洗豬大腸,整整做了六大盤菜,全是她動的手。
院子裏很熱鬧,林雪橋走到門邊,外面的說話聲很清晰地傳進耳朵裏。
“大老遠就聞到你家燉肉的香味了,你孃家人也來了,這是有啥喜事?”鄰居八卦着。
“連北要回來,他三年沒回來了,別說我們,就是我哥他們也老想他。”胡春妮笑着解釋。
“你這個二嬸真是沒話說,親媽也不過如此了,又是幫他照顧媳婦和孩子,又給他張羅這人情往來。”
“唉,我也是心疼他,誰叫他娶了這麼一個媳婦呢?你看,掉個水躺幾天都不起牀的,我能咋辦?平常孩子也帶不好。”胡春妮一陣唉聲嘆氣。
“哎可真是,我剛還說看她在廚房忙活,以爲她終於起了,沒想到還在牀上啊。”
“那是秀青在忙活,這孩子啥活都搶着幹。”胡春妮說着又嘆了口氣,“你說,等會兒連北迴來,看到他媳婦這樣,還以爲我們虧待她呢。”
“你以前不是說連北這媳婦是算計他才結婚的,現在哪個不知道他媳婦是啥人?連北也討厭着呢,要不然,他咋去幾年都不回來。”
胡春妮忙說:“這話可不能讓連北媳婦聽到了,要不然可得鬧。”
前世的林雪橋躺在牀上不知道這一出,在她後面去世,幾乎都說她死得好的,說她配不上連北,早該早死早讓位。
等胡春妮的侄女胡秀青全上位,當了連北的後妻,周圍的人包括她生的一對兒女對胡秀青接受度都特別高,一丁點閒話都沒有。
原來胡春妮早就在這兒給侄女鋪路了呢。
林雪橋“嘭”一聲把房間門甩開,把堂屋和院子裏大家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來,她冷冷地看着胡春妮:“二嬸,原來你在人後是這樣編排我的,我生病說我是裝的,我正常結婚說是我算計的,我做的飯說是你侄女做的,虧我一直對你像親媽一樣,甚麼都搶着做,怕你累着,你真是背後一套前面一套。”
胡春妮顯然沒有想到她會突然跑出來,臉色變了變,狡辯道:“你是不是聽錯了,有些話可不能胡說,我對你咋樣,大家都有眼看。”
林雪橋上前兩步,問剛纔和胡春妮聊天的鄰居:“花嬸福嬸,剛我二嬸是不是說今天的飯菜是胡秀青做的?”
兩人點頭。
胡春妮臉上閃過急色,但又想到剛纔林雪橋在廚房忙活,也沒去哪兒,沒外人看到她,自己說是秀青做的又咋地了?誰會信這蹄子?
於是她板起了臉:“雪橋,做人不能說謊,你不是說你在生病嗎?哪來的做飯?”
平常只要她板起臉,這蹄子就不敢造次了。
林雪橋諷刺一笑,估計是她的蠢,讓胡春妮越來越自負了。
“憑我有人證,我到四婆家打水洗豬腸子,我問了建國嫂子紅燒魚的做法,我在廚房忙活,二牛細珠姐路過看到了。”
胡春妮臉色大變,這蹄子啥時候這麼伶牙俐齒了?
她小兒子還沒有結婚呢,她名聲壞了,哪裏還能找到好姑娘?
胡春妮把圍裙拉上來,抹着眼睛,“哎喲,都說婆婆不好當,我這個隔了一層的二嬸更不好當,我要是不喜你,就不會讓你住家裏,給你看孩子了。”
衆所周知,連北是她帶大的,現在他結婚了,還給他照顧媳婦和孩子,誰不說她這個二嬸心慈呢。
林雪橋敢這樣當衆頂撞她就是不知感恩!
以前的林雪橋確實想不明白,但她這不就是給侄女胡秀青鋪路嗎?
胡秀青就是《我給反派當後媽》的女主。
“二嬸,有些話我也不想說的,但你這樣,我得跟大家解釋一下。你自然不是給我看孩子,你是給連北看,這點沒錯吧?”
“連北每個月往家裏寄大幾十塊,這大半都是你拿着,你說我年輕不會持家,錢放我這兒不放心,但三年了,你都沒有還我,我病得快死了也沒捨得送我去一趟衛生院。”
“地裏的活,家裏的活,我敢說我都幹了一半以上,這點,村裏的大家都有眼看,我和兩個孩子也吃不了多少,糧食全是你們收着,說好聽點是給侄子照顧媳婦和孩子,實在點就是免費招了個長工,還有錢收。”
“怪不得。”經常拉牛車到鎮上運油餅的老根頭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碰上趕集時,他也會順便拉人到鎮上,他說:“好幾回看到老二媳婦和她侄女拿匯款單到郵政局取錢,我就納悶了,咋不讓連北媳婦自個過來取,老二媳婦說連北媳婦身子不爽利,讓她來的。”
林雪橋點頭:“我家的戶口本一向是我二嬸拿着,她怕我放不嚴緊,被孩子翻去玩,弄不見。”
匯款單需要本人拿戶口本去才能取到錢。
“這事我也曉得,有回我也去郵政局取我家水生寄回來的錢,碰到老二媳婦,人家櫃員同志問她,戶口本上的林雪橋才二十出頭,你不是本人吧?不是本人不能取錢。”花嬸也想了些事來,“那回老二媳婦就沒取到錢。”
林雪橋就笑了,“所以第二回我二嬸就把胡秀青帶上了,跟櫃員同志說胡秀青就是林雪橋。”
反正戶口本上又沒有照片,冒充了也不知道。
不知道誰“哇”地發出了震驚的一聲,“又不是親媽,誰會把自個的錢給別人取呢,真沒想到啊,連二嬸竟是這樣的人。”
“人家大隊打算盤的黃主任都沒她算得精,把着人家媳婦孩子,每個月白賺個幾十塊,又多一個免費勞動力。”
鄰居議論紛紛,看向胡春妮的目光都變了,變得鄙夷和暖味。
胡春妮臉色陣紅陣青,像是當衆被人扒了衣服,她正要喝斥林雪橋,讓她閉嘴,有人跑進來說:“連北迴來了。”
胡春妮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連北是她帶大的,一向和她親,肯定不會聽這個蹄子亂說的。
她抬起腳步往外走,嘴裏辨道:“我這個二嬸咋樣,連北比誰都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