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我心亂如麻，莫大的屈辱感讓我倔強地朝他啐了一口。
“滾！你想都別想！”
陳默擦了擦臉，冷笑一聲後，突然抬腳踹了過來。
豬籠骨碌碌地滾入水池，我的鼻腔瞬間灌入了腥臭的池水，一種讓人絕望的窒息感襲來。
池水污穢，刺得我雙眼生疼，院子上方的天光依稀可見，我的耳邊彷彿傳來女兒細微的嚶嚀聲。
我怎麼能就這麼死了呢。
可我掙扎不動，小小的豬籠將我禁錮住，連同我這被矇在鼓裏的晦澀人生，都在此刻淪爲一場笑話。
就在我無力合上雙眼的時候，我忽然又被拽了上去。
重新呼吸到空氣使我好受了些，我看着把我救上來的那人。
是李叔。
他臉上一派冷淡，但眼裏的擔憂卻只有我能看見。
“李叔，你這是幹甚麼？”
陳默皺緊眉頭，神情不耐。
李叔站起來，對陳默的行爲表達了不贊同。
“小默，我一直以爲你是個做事情有條理的孩子。現在是法制社會了，就算你再恨她，也不能鬧出人命啊。”
李叔的這番話讓陳默清醒了些。
見狀，李叔接着說道。
“既然付晴辜負了你們陳家，又做出陷害你的事情，你把她的財產轉到你的名下，也別想着立馬離婚，把人放在身邊也能多盯着點。”
哪怕我知道李叔這些話只是爲了讓陳默改變主意，給我留下報復的時間，但在親耳聽到的時候，我還是不免起了雞皮疙瘩。
陳默沉思半晌，隨即露出陰森的笑容。
“可是李叔，她不願意告訴我銀行卡密碼啊。”
我看着陳默的表情，心頭一緊，莫大的恐慌籠罩了我，幾乎勝過了死亡帶來的陰影。
陳默從一旁的親戚手中接過了我女兒，他看似溫柔地抱着小姑娘，但卻眼神冰冷地望向我。
“我的好老婆，告訴我，你的那張銀行卡密碼是多少啊？”
他當着所有人的面，開始一件又一件地脫下女兒的衣服，將那具幼小稚嫩的身體暴露在冰冷的空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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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着女兒輕微打顫的身體，一顆心狠狠揪起。
陳默，明明她也是你的孩子啊。
不稍片刻，我艱難地開口。
“我告訴你，你放過囡囡吧。”
陳默如願以償得到了他想要的密碼和我銀行卡所在的位置，臉上不禁露出快意的微笑。
我的餘光瞥見李叔在一旁偷偷鬆了口氣，中年男人蹙着眉試探開口。
“你快給孩子穿上衣服吧，凍出事兒可就不好了。”
我也將希冀和擔憂的目光投向了女兒。
可下一秒，陳默略顯疑惑的聲音便響了起來。
“她怎麼這麼燙？”
他說完這話，一旁的陳家二嬸子湊過來看了一眼，頓時齊齊色變。
“壞了，這臉紅得不正常啊，這麼點大小孩要是發高燒那得完蛋喲。”
陳二嬸子的話如同平地驚雷，震得我腦中一片嗡鳴。
很快，陳默打了120急救電話，開始扮演一個擔憂女兒的慈父。
救護車還未到來，婆婆小心翼翼問起該怎麼安頓我。
陳默頓住開始沉思，隨後睨了我一眼。
可不管我怎麼掙扎嚎啕着求他讓我一起去醫院，最終都沒有得到我想要的答覆。
陳默說。
“就這樣把她放到後院的小房間，別讓她跟着出去壞了事情。”
我徹底怔住，這一回，陳默甚至都沒有聽李叔的勸告。
“李叔，你怎麼老替她說話，這要是把她帶出去她在醫院裏亂說，我們乾的事情不就暴露了嗎？”
就這樣，我親眼目送陳默換上一副焦急的好父親模樣出了門，只留下我和陳家那若干親戚沉默相對。
婆婆照着陳默的話把我送到了後院的小房間，不知道是不是出於同情，她面露施捨地隔着豬籠給我餵了點熱水。
女兒還在他們手裏，我哪怕再想發瘋也不行，只能不斷祈求讓婆婆照顧好她。
婆婆離開，我甚至記不清我獨自呆了多久，只記得外頭傳來動靜後，李叔推門進來對我說的第一句話。
“囡囡發高燒住院了，醫生說這麼小的孩子可能很危險，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李叔，算我求你了。陳默他們不放我出去，你一定要幫我照顧好囡囡，她是我唯一的孩子，我不能失去她。”
我努力控制自己翻湧的情緒，可一張口，便感覺鹹溼的液體淌進了嘴裏。
“你別哭，我儘量。”
李叔回頭看了看發現四下無人，蹲下身來替我擦去眼淚。
接下來的幾天，我都在等待李叔爲我帶來好消息。
可他來得太勤快，險些引起陳默的懷疑，只好作罷。
陳默會親自來給我送飯，後來也願意將我從豬籠裏放出來，只不過依舊不讓我出房間。
直到今天，走進房間的陳默神色出奇得怪異。
我屈居人下，只能故作乖順地迎了上去。
“囡囡今天怎麼樣了？”
前些天我問陳默，他只說女兒沒事，可我哪能看不出來他在敷衍我呢。
陳默被我這麼一問，眼神愈發飄忽。
我立馬產生了不好的預感，猛地越步上前逼問陳默。
“她怎麼了！囡囡怎麼了你說話啊陳默！”
陳默被我的激動嚇了一跳，將我推開後既尷尬又不耐煩地嘟囔道。
“本來前幾天還好好的，昨天媽想着給病房裏通通風，孩子不小心吹着了，半夜又發起高燒，結果溫度太高……”
“醫生沒給搶救過來，孩子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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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女兒高燒去世的消息後，我只覺得一股熱血衝上腦門，兩眼一黑便失去了意識。
再度醒來的時候，我發現我竟然置身在我和陳默從前的臥室裏。
我剛一動彈，耳邊就傳來婆婆驚訝的呼喚聲。
“小默呀，她醒咯。”
緊接着便是急促的不緊不慢的腳步聲，陳默和李叔一起走了進來。
似乎是怕我受刺激太大和他魚死網破，此刻的陳默出奇溫和。
可他也知道他那蠢貨媽乾的不像人事兒，說出口的話都顯得有些彆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