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飛盤

7、

趙佳第二天回來的時候，做了新的髮型和美甲。

看樣子昨天是去放鬆心情去了。

她拎着一箱平價化妝品，招搖的送給我，口吻卻帶了施捨的姿態。「日期都是新鮮的，做我趙佳的朋友，甚麼都不能用的太差呢。」

我拆開盒子，佯裝感動和詫異。

「這些我都沒見過呢，謝謝佳佳。」

同學們被我這沒見過世面的樣子逗笑，「你和上一個若寒可真像呢。」

一樣的窮酸，一樣的蠢笨無知。

那時的我受寵若驚，發誓一定要對她好，絲毫沒有意識到趙佳每一次送我的，都是將她不要的東西當做恩賜。

我當她是懷着純粹的心去給予，趙佳的目的卻只是想要看到對方難堪。

趙佳接過話茬。「是我曾經的好朋友，和你同名。」

「啊，那我和佳佳可真是有緣分呀！」

就和奶茶交際一樣，很快，我已經可以和趙佳在課間親暱的挽着手上廁所了。

回家的路上，衛璋在拐角處攔着我，意味不明：「沒見過好東西？」

「甚麼？你說趙佳送的那些化妝品嗎？」

我捂嘴驚訝。

「嗯。」

「我確實沒見過啊。」

就在衛璋面前，我將書包翻開，把東西倒在地上，掏出手機拍照，點開購物軟件識圖搜索。

一分鐘後，我蹲在地上，雙手捂面。

「怎麼會這麼便宜？這些東西塗到臉上會爛吧.......」

「她應該不是故意的吧。」

我咬着脣，委屈的淚水在眼眶裏打轉，似乎很是傷心，卻仍然善良的幫着趙佳找藉口。

「我並不瞭解，也許是她家裏沒甚麼錢，買不起貴的呢？」

衛璋被我精湛的綠茶演技折服，語氣惡毒。

「她家裏不差的。別把人都想的太好。」

8、

靠着之前對趙佳的瞭解，不到半個月，我已經和她黏成了一個人似的。

「我還沒見過趙姐和誰關係這麼好呢？」

「趙姐可真是喜歡你。」

這套糖衣炮彈般的說辭在我還是張若寒的時候就已經領教過了。

我知道，周圍的人都在等着看我的笑話。

她們分明看不起你，卻要假裝施捨你，要將你一顆真心高高捧起，讓你如在雲端，只爲聽到那從高處跌落清脆、乾淨的響。

她們能從中得到病態的快慰。

這一天，來的很快。

「今天是趙姐生日，你不會不知道吧。」

上課的路上，趙佳的跟班孫玉濃攬過我的胳膊，輕聲提醒我。

「怎麼會呢。」我淺笑，「這份禮物我可是挑了好久，廢好大的力氣纔買到呢。」

「這樣啊，那我們可是很期待呢。」

剛剛走進班裏，就見一羣女生簇擁着，將趙佳圍在中心，爭先恐後的獻寶。

見我這個“主角”登場，衆人的目光紛紛落在我身上。

「若寒準備了甚麼？」

「快拿出來給我們瞧瞧。」

沒等我將禮物拿出來，她們已經迫不及待去翻我的包，隨後從中掏出一套盒子，打開后里面是成套的護膚品。

「是這個吧！」

「這包裝這麼寒酸，不會是禮品店買的吧。」

我垂眸，不發一言。

我曾經那麼害怕暴露我出身上的土氣、保守與弱小…

趙佳衝我扔過飛盤，我就奮力的拋接，如同一隻小狗。

我以爲叼住了那個飛盤，我就能取得跟丟飛盤的人擁有“你來我往”的資格。

殊不知你將其視作真心以待的朋友。

她卻只把你當狗。

多麼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