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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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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放肆!本宮是皇后!豈容你來造次!”

時窈雙目通紅,一把推開了抓住她的兩個老嬤嬤。

“皇后?表妹如今落魄的乞丐不如,竟還記着自己皇后的身份呢?”

一個穿着華麗宮裙的女人笑的奚落。

空蕩蕩的宮殿之中,幾乎空無一物,正是數九寒天的冬日,殿內一絲暖意也沒有,刺骨的寒氣鑽進體內,將時窈枯瘦的身軀凍的通紅髮紫,卻依然挺直了脊樑骨,不肯低頭半分。

陳月婉看着這般窮酸落魄的時窈很是得意:“表妹在這冷宮呆了這許久,脾氣竟還這樣烈,只可惜,如今你可沒有資本嬌蠻任性了,畢竟,時家已經倒了,啊不,是死光了。”

時窈只聽到“錚”的一聲尖銳的蜂鳴聲,腦子瞬間一片空白,她僵硬的轉頭,死死盯着陳月婉:“你說甚麼?”

“啊!”陳月婉故作驚訝的抬手捂嘴,指尖鮮紅的蔻丹像是沾着人血:“你還不知道哪,我還以爲陛下早讓人告知你了呢!”

她笑了一聲:“不過想來也是,陛下對你厭棄至極,當初娶你也不過是爲了借時家的勢,不然怎能忍得了你這種草包?如今你已經無用了,他自然想不起你了,而且你這冷宮偏僻,消息不靈通也是有的。”

時窈瘋了一般撲向她:“你說甚麼!?我爹孃怎麼了?時家怎麼了!?”

陳月婉連連後退好幾步,讓宮人將時窈按在了地上,她嫌惡的看着她:“時家涉嫌謀反,早在半個月前就滿門抄斬了,現如今,你爹孃的屍身都已經被扔到亂葬崗餵狗了吧。”

時窈渾身發抖,聲嘶力竭:“時家不可能謀反,時家世代忠良,絕不可能謀反!是你,是你污衊!”

“鐵證如山,翻不了身的,況且,人都死光了,計較這些還有甚麼意思呢?怪就怪你不爭氣,不得陛下喜歡,也怪你爹,不識抬舉!”

陳月婉蹲下身來,掐着她的絕美的容顏,眸中閃爍着嫉恨的光。

“當初你搶了我的趙王妃的位置,搶了我的後位,搶走了本該屬於我的所有的一切!就因爲你姓時!你就該被衆星捧月,就該得到所有你想要的東西,包括翼軒哥哥!他從一開始愛的就是我,卻不得不娶你!”

她猙獰的笑了起來:“好在這天道好輪迴,如今翼軒哥哥終於榮登大寶,不再受拘束,時家滿門被滅,你爹被五馬分屍,你那個後母聽說已經有了身孕,不過被扔到了軍營,後來實在忍受不了,一頭撞死了,哦,還有你那個弟弟,陛下特意吩咐,讓凌遲處死!聽說,一刀刀割了兩天兩夜才死透呢!還好我顧念咱們姐妹一場,特意讓人去亂葬崗找回了你爹。”

她衝着宮人勾了勾手,一個宮人便將一個大匣子抱進來,擺在了時窈的面前。

陳月婉一腳踢開了匣子的蓋子,裏面赫然是一顆血淋淋的人頭。

“阿爹!”時窈淒厲的嘶吼一聲,氣血攻心,一口鮮血猛然噴出來:“我要S了你!我要S了李翼軒!”

陳月婉連忙躲開,卻還是被噴了一臉的血,她揚起一巴掌就扇在了時窈的臉上:“你如今不過就是一條落水狗!S我?你也配!”

時窈被宮人死死壓在地上,滿是凍瘡的十指死死摳在大理石的青磚上,血水染的鮮紅:“是我時家爲他鋪路,是我時家扶他上位!他怎麼能這樣對我,怎麼能這樣對我!李翼軒,你不得好死!陳月婉,我不會放過你!我不會放過你們!”

陳月婉冷笑着:“時家都滅門了,你以爲你又算甚麼東西?你該慶幸自己還有這麼一張能勾引男人的臉,否則早在半月前,你就跟着時家滿門去餵狗了!翼軒哥哥早已經答應了我了,不日便會廢后,改立我爲皇后,至於你,時窈,你福氣可大着呢,翼軒哥哥已經決定將你送到攝政王的府上,當他的玩物。”

“你應該知道如今的攝政王是誰吧?小時候你可沒少作踐他來着,現在,他也一定會好好對你的。”陳月婉笑的陰森森的。

“這位攝政王性情可比小時候更陰狠了,聽說但凡抬進他府裏的女人,沒有一個活過三天,上一個相國府送去的千金,竟被他直接做成了人皮燈籠,聽說,如今攝政王府的燈籠都是人皮燈籠,他專愛用美人做燈籠,活人的皮,趁着新鮮生扒下來,那皮子才漂亮。”

“你放心,憑着你們從前的‘情分’,他一定會善待你的,表妹啊,你可得好好珍惜。”

時窈已經聽不進去任何話了,她耳朵裏響起一陣又一陣尖銳的蜂鳴聲,五臟六腑都被一張大掌揉搓的透不過氣來。

當初她毅然決然的嫁給這個不受寵的皇子李翼軒,帶着全家牽涉黨爭,如今李翼軒榮登大寶,卻兔死狗烹!

時家滿門被滅,而她,堂堂大夏皇后,卻要被當成玩物送給人玩弄!

多麼可笑!

陳月婉擺起威風喝斥着:“還愣着幹甚麼?還不快給皇后娘娘梳洗打扮,儘快送到攝政王府,王爺還等着享用呢!時窈,你可得多撐幾日啊,親眼看着我登上後位纔好呢。”

陳月婉猖狂的笑着,時窈一口鮮血噴出來,天際一片黑暗。

……

時窈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在花轎之中,她身上穿着衣不蔽體的舞裙,大片的肌膚暴露在外,標示着她的價位。

扎滿了花團的花轎一路走過,周圍的百姓無一不在指點議論:“這又是哪家的姑娘這樣倒黴,要被送進攝政王府了,不知能撐幾日。”

“聽說最近攝政王格外暴躁,恐怕這位美人兒活不過今晚了。”

“嘖嘖,還真是可惜了。”

花轎被抬進攝政王府,她被下人安置在主院之中,她沉默的跪在大堂中央,像一個卑賤的舞姬一樣,等待着“主人”的到來,忠勇侯府的嫡女,張揚肆意了一輩子,從未受過這等恥辱,可她毫無反應,一雙杏眸空洞洞的,好似已經沒有了生機。

這有甚麼要緊呢?時家已經沒了,她的所有親人,全都死於非命,如今她這條爛命唯一的價值,也不過是讓李翼軒討好時晏青的工具罷了。

是了,時晏青恨時家,也恨她!

他當初以私生子的身份寄居時家,她也從來都視他爲眼中釘肉中刺,只是後來才得知他並非時家親生,與她沒有血緣。

時晏青如今手握四十萬大軍,朝野上下滿是心腹,成了權傾朝野的攝政王,便是李翼軒當了皇帝,也照樣得討好於他。

他怎會放過這個報復她的好機會?

可她被李翼軒利用了一輩子,換來了家破人亡的慘劇,他憑甚麼以爲自己還會由他擺佈?

她聽到門外一步步逼近的腳步聲,一步,兩步,三步。

在大門被推開的那一瞬,她拔下頭上的金簪,毫不猶豫的刺進了自己的咽喉。

鮮血噴湧而出,染紅了她雪白的肌膚,也染紅了地上的金磚。

她是忠勇侯府的嫡女,是大夏皇后,哪怕時家已經滅門,哪怕尊榮不再,她依然是那個驕傲的時窈。

寧爲玉碎,不爲瓦全!

她脣角勾起一抹弧度,任由自己的身子像一片殘葉一樣砸向地面。

她自小就認識時晏青,那時她高高在上,他卑賤如泥,她欺他辱他,他便只會用那雙陰鷙的眼睛盯着她。

她知道時晏青雖然卑賤,卻有潔癖,他最厭惡旁人弄髒他的任何東西,他甚至連做人皮燈籠都一定要用新鮮的活人,因爲他覺得死人骯髒。

他知道李翼軒給他送來一個死人,弄髒了他的寢屋,一定會暴怒,她要讓李翼軒得不償失,她要李翼軒不得好死!

可她意識模糊之際,卻看到時晏青滿臉驚慌的向她飛奔而來。

她沒有摔在地上,而是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她聽到他一遍遍的喊着:“阿窈!阿窈!”

好溫暖的懷抱,她已經很久很久,沒有過這樣溫暖的懷抱了。

在那冰冷的深宮之中,在險些被凍死的深冬寒夜裏,她無數次奢求着能有一個溫暖的懷抱,她以爲她會這樣冰冷的死去,可沒曾想,這個曾經被她欺辱的少年,會將她抱在懷裏。

她想說些甚麼,可張了張嘴,卻叫翻湧而出的鮮血堵住了喉嚨,最終死在了他的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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