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章 風聲嗚咽

“很嚴重嗎？”邊明夢從醫生的表情中，多少能猜到些。

“現在做化療，還來得及。”對方看着報告，如是說道。

邊明夢想了想：“您還是給我開藥吧，化療太痛。”

醫生看着她異常淡然的表情，微微皺了皺眉：“這種事情，還是跟家人商量一下比較好。”

邊明夢點頭：“我知道，我沒有家人。”

家人？紀昭川麼？跟他商量自己的病情？

邊明夢幾乎能想到紀昭川的表情，一定是冷冷的說：“血癌？你覺得我會相信？”

走出醫院，邊明夢裹緊身上的大衣，這天，真是冷的不可思議。

回到家，她站在偌大的房間裏，像個毫無聲息的幽靈，半晌，轉身拿衣服去了浴室。

溫熱的水從她雪白的脖頸向下滑落，她突然覺得鼻子一熱。

兩滴鮮紅落在浴室的地板上，慢慢化爲淡色直至透明。

邊明夢怔了一下，擦乾淨身子走出浴室，將兜裏的藥倒進桌上的小瓶子裏，上面有些凹凸不平的痕跡，是紀昭川刻上去的。

那時，她還是邊家小姐，他是紀家少爺，兩人門當戶對又年齡相仿，很快她就喜歡上這個長相俊美的少年。

“邊明夢，收好，這可是獨一無二的。”

邊明夢記得他說這話的時候，沒有尋常少年的羞澀，只有身爲紀家少爺的驕傲。

她摩挲着那些痕跡，喃喃自語：“紀昭川這三個字，可不就是獨一無二麼……”

邊明夢看着窗外，又想起他們成婚的那天，她含羞帶怯的走進婚房，面對卻是紀昭川冷漠如冰的話語：“滾出去，邊明夢，原來你也跟那些女人沒甚麼不同。”

那晚邊明夢才知道，爺爺費盡心思給自己的幸福，在這個男人眼裏，不過是爲了挽救邊家危機的手段。

邊明夢沉沉嘆了口氣，依着醫囑剛準備吃藥，門口傳來響動，男人攜着一身寒意走進來。

邊明夢有些驚訝的看向紀昭川，竟有些恍若隔世。

他上次回來，還是一個月前。

紀昭川面無表情，掃了一眼她手裏的白色藥片，未置一詞的進了書房，不過一會功夫，拿着文件夾走出來，竟是又要出去。

邊明夢控制不住的拉着他的衣袖說道：“昭川，能不能留下來陪陪我？”

陪我過完最後一段時日好嗎？

紀昭川頓住腳步，淡漠的眼神觸及她消瘦的身形時，不由一怔。

邊明夢甚麼時候這麼瘦了？

隨即他收回目光，這個女人如何，和自己無關。

紀昭川稍一用力，甩開邊明夢的手：“留下來陪你？你憑甚麼？”

邊明夢被他問的一怔，突然想知道，要是紀昭川知道她得了絕症，會不會不一樣？

“昭川，我今天去醫院……”邊明夢剛開口，便被電話鈴聲打斷，紀昭川接起電話，聲音前所未有的溫柔：“怎麼了？”

邊明夢在邊上將那個嬌俏的女聲聽得清楚，能讓紀昭川如此的人，除了柳縈不作他想，想到這裏心臟不免一陣鈍痛。

“你今晚回來嗎？我有些困了。”

“乖，我馬上回來。”紀昭川說了一句而後掛斷，直接走出門，腳步匆匆看都沒看邊明夢一眼。

“紀昭川，我今天去醫院看了醫生，他說是不治之症。”

邊明夢對着空無一人的房間，固執的把未說完的話說出來。

周圍一片靜謐，回應她的只有外面的風雪聲，從窗臺刮過，彷彿有人在嗚咽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