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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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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丁琬一聽到父親的聲音,急急忙忙就跑到了門口。

丁文江剛進院,就被女兒撲了個滿懷。

身子本能的後退兩步,差點沒站穩。

一臉寵愛的拍了拍閨女後背,說:

“這是幹啥,咋還撒嬌呢。”

丁琬沒說話,埋在父親的脖頸處不住的搖頭。

打從她記事起,父親就特別疼她、寵她。

並沒有因爲她是女娃兒,就忽略、就不喜。

哪怕弟弟丁珏出生,有甚麼好東西還是僅着她先用。

出嫁前的一個月,每天都能看到爹爹夜半在院子裏唉聲嘆氣。

她知道,那是不捨又不得不捨的糾結。

前世跟着周子旭“逃命”,如今想想,爹爹對她得多失望啊。

想着想着,最後竟然嗚咽出聲,哭了出來。

丁文江心疼,一邊說着“沒事兒了”,一邊給她擦淚。

“哎喲喲,這咋還越擦越多了呢?快別哭了,爹買了南瓜糖,喫一塊?”

故作輕鬆的話語,終於讓丁琬不哭了。

鼻音濃厚的抱怨着:“爹,你把我當珏兒了啊!”

丁文江慈愛的笑着,摸了摸她的頭,道:

“你在爹的眼裏,永遠都是孩子。放心,有爹在呢。”

一句“有爹在”,讓丁琬又紅了眼。

好在蔣文平及時過來,倒也沒讓她再哭。

“大江啊,有個事兒我得問問你,你讓周子旭帶你閨女幹啥去啊?”

“啊?”丁文江正哄閨女呢,聽到這話一臉茫然。

旁邊站的柳氏,氣呼呼的推了一把丈夫,怨懟的道:

“讓你教,讓你教,教出個白眼狼。”

說完,轉身進屋了。

丁文江木訥的站在那,不是很明白。

指望不上擦眼淚的閨女,看着蔣文平說:

“里正兄弟,你剛纔那話......啥意思?啥我讓子旭帶琬兒走啊?”

話落,柳氏怒氣衝衝的從房間出來。

走到跟前,把手裏的布包直接塞給他,說:

“自己看看吧。”

丁文江蹙眉,將布包打開一角,咂舌着趕緊都打開了——

“誰,誰拿出來的?哎呀呀,這可是手抄的,裝訂不結實,沒壞吧......”

一邊說,一邊蹲下身子,把布包裏的書都拿出來,一一檢查。

正如大家知道的那般,這些書就是丁文江的命根子。

到了這個時候,他第一關心的是書,至於剛纔蔣文平問的,根本沒去回應。

由此可見,這東西斷不是他給周子旭的。

也進一步說明,周子旭在撒謊,不是奉夫子的命令,而是故意哄騙徐二年媳婦。

蔣文平蹲下幫着一起收書,指着還在抹眼淚的丁琬,說:

“那周子旭騙二年媳婦兒,說下葬的時候,因爲她沒孩子,得跟着一起埋了。孩子害怕,再加上他又有這些書,就跟着跑了......”

蔣文平幾句話,把周氏摘得乾乾淨淨。

丁琬不解的看着他,心裏竟然鬧不明白了。

這......這怎麼跟她想的戲碼不一樣?

當看到柳氏搖頭的動作,又把心中的疑惑給嚥了回去。

“這咋可能?!”丁文江驚呼。

抱着布包,怒氣衝衝的道:

“我缺心眼啊我,我讓他帶我閨女走?再說了,二年戰死是榮耀,咋可能讓我閨女陪葬,這不是坑人嗎?”

丁文江聲音不小,院子裏跟屋子裏的人都聽到了。

周氏想躲都不能躲,從屋子裏出來,怯弱的在一旁站着。

丁琬深吸口氣,走上前看着父親,說:

“爹,既然你沒說讓他帶我走,那他爲啥要走呢?他爲啥要偷書呢?他今年秋下不是要跟爹一起下場試試嗎?”

經丁琬這麼說,大家都覺得疑惑。

先不說下場能不能中,就是這前途也不能不要啊。

柳氏拽了一把丈夫,道:

“孩子他爹,他總得有理由才這麼做。你想想,他跟你吵架了?”

“那咋可能呢。”丁文江搖頭。

看着大家疑惑的目光,突然——

“壞了——”

說完,丁文江轉身,急匆匆的跑了。

沒有言明的舉動,讓大家更加納悶。

丁琬是第一個跟上去的,接着是柳氏、蔣文平。

周氏並沒有跟上。

其他人見狀,都繼續去靈堂那邊忙活。

三人跟着一起來到村頭學堂,丁文江一邊拿鑰匙,一邊嘴裏嘟囔。

嘟囔的是啥沒聽出來,不過看樣子,事兒不小。

丁琬微眯着眼睛,等待答案揭曉的那一刻。

前世,直到她死,也不知道周子旭爲何離開。

如今就要真相大白,她得看看自己到底有多蠢,有多愚。

“咣噹......噗通......”

一陣亂響,柳氏趕緊過去扶人——

“孩子他爹,孩子他爹你咋了?你這是咋地了?”

“完了,完了,完了。”丁文江目光呆滯,木訥的堆坐在地。

地上涼,丁琬幫着柳氏把父親扶到椅子上,說:

“爹,你到底咋了?你說出來,咱們一起想辦法。”

“對對對,一起想,一起想。”柳氏不住地點頭。

丁文江顫抖着手,指着櫃子,道:

“那裏面......是孩子交買書的錢,還有幾個參加秋闈買考題的錢。一共二十兩,現在......沒了。”

“啥?”

“甚麼?”

“娘——”丁琬驚呼,急忙把身子踉蹌的母親扶住。

難道這就是周子旭逃走的原因?

蔣文平走到跟前,不解的道:

“這錢啥時候收的?你咋不拿家去呢?對了,今兒不是去縣裏了嗎,咋沒買?”

丁文江不住的搖頭,雙眼通紅,懊悔不已。

丁琬瞭解父親,除了自己賺得的辛苦錢,平日收的買筆、買書錢,都會鎖在書院裏。

賬簿記得明明白白,就怕有人誣陷他剋扣孩子的錢。

“......初十收的,有幾個孩子沒交,我尋思再等等。沒想到......沒想到......哎!呀!”丁文江不住地跺腳。

怪不得周氏沒跟着,想來是知道的吧。

故意做出找人的狀態,蔣文平見了問:

“丫頭,你找啥呢?”

“我嫂子啊。”衝着門口看了看,又道,“剛纔不是跟咱們在院子裏站着呢嗎?”

經過丁琬這麼一提醒,柳氏咬着後槽牙,氣呼呼的說:

“該不會就是他們姐弟倆串通好了吧。里正兄弟,你跟我說,他們妯娌得相處,別把大可媳婦兒做的事情說出來。你看看,這能不說嗎?這明顯就是早就通過氣的。”

“大可家的又做啥了?”丁文江出聲問着。

現在主要的問題是把錢找回來。

但凡有可能,都得問清楚是咋回事兒。

丁琬也不隱瞞,蹲下身子,道:

“爹,其實我今兒逃走,是我嫂子說的。她說我沒有孩子,二年哥又是戰死,我得下去伺候他,這是咱大周朝給將士們的榮耀。”

“我本來是不信的,可是周子旭說......說是爹讓他帶我走的。還說等二年哥他們下葬後,再讓我回來。當時我腿抽筋了,就沒跟上,然後被慶年嫂子看見了,也就沒走成。”

“那周子旭呢?他逃了?”丁文江猜測。

看到閨女點頭的樣子,不住的敲着桌子,道:

“這是早就偷走了吧,知道過兩天我得用,堵不上窟窿就逃了。”

“那照這麼說,大可家的知道啊。”蔣文平篤定的說着。

如果不知道,她不可能那麼說,可是......

“爲啥要這麼做呢?周子旭那孩子......拿錢幹啥了?”蔣文平還是不懂。

丁琬起身,心疼的摟着父親,說:

“二十兩銀子,不是小數目。他拿那麼多錢幹啥去了?也沒見出去過啊。”

“不對,出去了。”丁文江說着,衝媳婦兒吩咐着,“讓你二兄弟去縣裏問問,十三那天的八巷街,他出現過沒!”

柳氏的二弟弟在縣衙做衙役,人脈啥的要比他們強。

“行。”柳氏點頭,走了兩步又道,“孩子他爹,八巷街是幹啥的啊?”

“......”

“......”

丁文江跟蔣文平二人,全都愣住了。

隨後,丁文江擺擺手,示意她趕緊走。

丁琬嘴角狠抽,看着母親的背影,十分佩服她的魄力。

居然能問出來,就算不知道也不能問啊。

八巷街,是平陽縣最出名的一條街。

因爲裏有一間勾欄院,花費不高,可因爲便宜,所以生意特別好。

她其實也不知道,可細想想,當時如果不是她說要釀酒,只怕那對姐弟,就要把她賣了吧。

看着目光呆滯的丁文江,丁琬出聲問着:

“爹,接下來你打算咋做啊?”

“還能咋做,得讓你爹報官。”蔣文平氣呼呼的說着。

他跟丁文江從小一起長大,是光腚兄弟。

出了這麼大的事兒,自然不能不管。

丁文江起身,整理下衣服,說:

“先去老徐家,問問大可媳婦兒。她要是不知道,便也罷了。若是知道......不能容他!”

“爹,你這麼問她,她肯定不能承認。”丁琬搖頭。

蔣文平聽了也覺得在理兒,道:

“是啊大江,她又不傻,咋可能承認呢!依我看,就讓她回家要錢,先把這錢堵上。”

“對啊爹,先讓她回孃家,把這事兒辦了。”丁琬附和。

丁文江聽了搖頭,長嘆口氣,說:

“周家啥樣你們不知道?一切都等你娘回來再說吧。”

丁琬跟蔣文平對視,誰也沒吱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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