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曾經的少年
這一天上午陽光正好，楚辭拿着相機，在花園裏拍照。
這個季節的風景照完全跟春季可以媲美，但又別有一番韻味。
特別是紅綠相間的景色， 拍起來很好看。
這是她的愛好之一，沒事喜歡擺弄相機。
也是因爲這樣，那年才認識了從樹下走過的那個翩翩少年。
她好不容易取了一個自認爲很美的景，按下了快門，那個少年就在這時候走進她的鏡頭裏。
他轉過頭來看向她，她一下子就被他的五官給驚豔到了，就那樣靜靜地站在原地，怔怔地看着他。
更準確的說，看得有些入神了。
他轉身朝她走來，她以爲他是過來要求她刪掉照片，
楚辭甚至連怎麼回應都想好了，就說她是拍風景，是他自己擅自闖入了她的風景中，拒不刪除照片。
而事實上，他走過來問她 ，能不能發一份給他。
當時楚辭就愣住了。
後來，她還是按照他給的郵箱地址給他發了兩張照片，一張有他鏡頭的，另一張則是她自認爲拍得最好的風景照。
目的是證明自己確實是在拍風景，而不是偷拍他。
郵件發出去兩天，對方沒有回信，楚辭也就忘了這件事。
一星期過後，她打開郵箱，才發現他已經回信了。
給她發的同樣是兩張照片，跟她同一個位置取的景，但光線處理和角度的選取，明顯比她高的不是一個兩個等級而已。
後來，他們 郵件聯繫就多了，探討攝影技巧，偶爾也會相約一起去拍照。
有一天，他們在學校裏碰面，楚辭才知道他轉學到他們中學來了，跟她還是同一年級，但不同班級，一個在走廊的這頭，一個在走廊的那頭。
但這並不影響兩個人的交往。
再後來，他們都被叫到教務室去訓導了，因爲早戀問題。
當時她激動又覺得羞辱地解釋着，她跟他沒有早戀，他們只是在探討學習和攝影。
而他一直微笑着看着她， 沒有像她那麼着急地去解釋着甚麼，直到年段主任問他話，他才說了一句，到現在她還記得的話——
“我喜歡她，不過她還沒喜歡上我！如果這是早戀的話，也只能算是我單戀，跟她沒有關係。”
後來，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出教務室的，反正她可以走了，而他被單獨留下了。
再後來，學校確實沒有再找她的麻煩。
但他喜歡她的事，已經傳遍了校園的每個角落。
而她每次遠遠見到他，都是倉促尷尬地繞開了，像只逃命的小兔子一般。
那時候的她，矯情又膽小，明明喜歡一個人，卻又害怕承認， 更怕招惹麻煩。
直到有一天，輪到她值日 ，她被他堵在了教室裏，想躲也無處躲。
他看着她的雙眸，認真又勇敢地問她，
“你甚麼時候才能勇敢地承認一回，你也同樣喜歡我？”
她張皇失措地抬起頭看向他，搖頭如撥浪鼓。
“那就是你一點都不喜歡我？”
她還是搖頭，或者說一種慣性，或者是心底的真正答案。
他終於笑了，捧着她的臉，阻止她再搖下去，搖到腦震盪了。
“不用怕，不管發生甚麼是，我一直都在你身邊，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的！”
然後低頭輕輕地親 了一下她的額頭。
一個少年，卻口氣大得如掌管着宇宙的宙斯，篤定地對她說着這句話，是安撫，但更是一種誓言。
而在此之前，他們連手都沒有牽過。
從那之後，不管是主動還是被動，他們漸漸走到一起了。
一起復習，一起去攝影。
他成績很好，她也優秀。
他希望高考後，就出國深造，而且已經聯繫好了學校。
而她知道自己還不具備留學的條件，只能拒絕。
兩個人第一次有了分歧。
高考結束後，她報了最好的那所大學，去報到的時候，才發現他居然也是新生之一。
他站在那裏，笑着跟她眨眼，似乎專程在那裏等着看她震驚的表情。
而她的眼眶則紅了。
大學的那兩年是她最幸福的兩年。
更準確的說，跟他認識之後的每一天，她都覺得很幸福。
幸福到，哪怕楚戀和繼母找茬跟她過不去，她都可以忽略不計。
但最後他們還是分手了，在一次爭執中，她主動提的分手，他震驚地看着她，無法接受，但她卻異常堅持。
他只當她是耍性子，給了她兩天冷靜期，然後又主動過來女生宿舍樓找她 。
她沒見他，他給她打電話，她接了，只是說她是認真的。
那一個月的時間，可以說是她人生最難熬的一個月，跟童年的時候，真正明白了父母已經離婚的那段時間有的一拼。
不管舍友誰來幫他傳話，她都拒絕見他。
即使他去教室裏堵他，她也是若無其事地上完課，然後一臉平靜地等着他說那些挽回的話。
而他卻甚麼都沒說，只是定定地看着她，
最後他還是轉身走了。
她則站在原地淚流滿面，他瘦了很多，眼睛佈滿了血絲，神情倦怠，應該這段時間都沒有休息好。
有那麼一瞬間，她想衝動地告訴他，不分手了，不管以後發生甚麼事情，她都不分手了。
但最後還是剋制住了，因爲她不能這樣做。
他無法做出選擇的事，她願意替他選擇，願意替他揹負這份壓力。
只希望他好，即使餘生裏，她再沒機會參與。
沒過多久，就聽說他休學了，再後來他出國了。
所有的事情，都按照他原來的計劃一樣分毫不差地發展着，只是時間表延後兩年。
她替他高興，那天她買了很多啤酒，偷偷帶回了臥室，然後喝地酩酊大醉。
後來發生了甚麼事，她完全不知道。
只知道自己後來清醒後，父親生了很大的氣，繼母雖然在一旁勸着，卻抑制不住眼底的幸災樂禍。
她沒解釋過甚麼，默默承受着，有如行屍走肉一般。
再後來，舍友說她瘦了很多， 她說她在減肥，現在流行骨感美。
舍友還笑話說，再骨幹下去就變成白骨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