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是病是毒都分不清
柳凝歌無奈的再次折返回屋中,裏面早就被打掃的乾乾淨淨,昨夜還躺在牀上半死不活的男人,此刻已經坐在凳子上品着茶,雖說身子虛弱,但氣勢卻冷冽逼人。
她隨意的行了個禮後,就坐在一旁,目光在桌上打量了一圈,隨即失望的收了回來。
那些吃了一半的糕點都被收走了,可憐她胃裏餓的難受。
“王爺,你大病初癒,身體正是需要滋補的時候,應當多喫東西。”柳凝歌一臉真誠的關切。
“餓了?”男人緩緩開口,瞬間戳破她的小心思,“想喫甚麼便讓人送進來。”
柳凝歌立刻看向角落的紅鶯:“東坡肘子,香醬豬蹄,龍井蝦仁……”
“大病初癒,喫這些不會太油膩嗎?”男人忍不住開口。
紅鶯也在一旁嘀嘀咕咕,“王爺素來都不愛喫油膩的食物,王妃這是給王爺點的還是給自己點的?”
“王爺這般寵愛我,自是事事以我爲先!怎麼不許我與王爺夫妻一體,口味相同嗎?”柳凝歌面不改色,身旁的秦禹寒眉峯直跳。
他原先以爲這女人自是膽子大了一些,沒想到竟然這麼厚臉皮。
從哪裏看出他寵愛來了?!
紅鶯見王爺沒說話,噘着嘴,下去安排喫食。
宮中的太醫聽聞王爺居然活了過來,一個個瞪大了眼睛表示不可能,在確定這消息不是誤傳後幾乎都炸了鍋,一個個爭先恐後的,想去看看怎麼回事。
“迴光返照,定然是迴光返照!”
直到了秦王府的大門,太醫院之守的溫太醫還攆着自己的鬍子搖搖頭,世間,斷沒有人會起死回生的本領。
然而等他邁進屋門,就看着一喜袍女子正坐在王爺身旁喫的正香。
兩人都坐在桌前,雖說王爺幾乎沒怎麼動筷子,但氣色不像是瀕死之人。
怎麼會這樣,明明昨日來看過還只有一口氣,今日竟然能坐着喫飯了?!
溫太醫呆呆的拎着箱子站在門口,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柳凝歌歪着頭,小聲對男人道:“看吧,他這是正常人的反應,奇怪你怎麼沒死。”
秦禹寒瞥了她一眼,聲音淡淡道,“本王也奇怪,自己怎麼沒死。”
這女人究竟做了甚麼,難不成真有起死回生的本事?
可他調查過,只是個不受寵的庶女罷了,剛出生時便剋死了親孃,平日裏畏畏縮縮,連大聲說話都不敢。
“說明我八字是天降福星,給王爺沖喜成功了。”柳凝歌又夾了一筷子豬蹄,本想放到自己碗裏,但見着男人審視的目光,最終還是屈服又不捨的夾給了他。
秦禹寒連氣都氣不起來了,將筷子一放,顯然沒甚麼胃口。
“王爺的身子剛有起色,萬萬不可再喫這些油膩重口的東西。”溫太醫趕忙上前制止,將柳凝歌給他夾的豬蹄端到了一旁,讓人將一桌子全撤下去。
還沒喫飽的女人立刻就炸了毛,當下將筷子狠狠的拍在桌上:“誰敢撤!誰說重病不能喫油膩的東西!黃帝內經本草綱目,哪本醫術寫了生病只能喝白粥!”
溫太醫上下打量了這女子一眼,似乎沒認出來這是甚麼人。
紅鶯在一旁趕忙開口:“王妃,這位是溫太醫,在太醫院已經三十多年,行醫更是五十年,他的診斷可從來沒錯過,你怎麼能質疑呢?”
這話看着好似在幫忙,實際上卻帶了幾分挑事兒。
果然,那溫太醫臉色沉了下來,一個嫁來王府沖喜的黃毛丫頭,居然也敢質疑他的醫術。
“老夫諒你不懂事,不與你一般見識,自古以來生病都是清淡飲食,重口的東西自是不能碰。”溫太醫說完,便給王爺號脈。
柳凝歌眼睜睜看着那些美食被撤下去,氣得頭都要冒煙了,轉頭狠狠盯着那老核桃似的太醫。
“中藥不算重口刺激的東西嗎?若說辛辣刺激,中藥中有兩百多味藥物都比辣椒來的重口,若是嫌棄肘子油膩,一會兒開些山楂何首烏調和便是,怎麼能一刀切不給吃了?”
“……”溫太醫聞言一愣,被她的理論給繞糊塗了,又見着王爺正在看自己,臉上就有幾分掛不住,“大病初癒,本就應該清淡飲食,脾胃許久沒有進食,消化能力差,大魚大肉的如何能消化!”
“我想請教一下溫太醫,王爺的病已經三月有餘,我問過下人,這三個月王爺每日服用米湯白粥,身體每況愈下,如今稍有好轉再不喫肉補充營養,難不成要將內裏都掏空了纔行嗎?”
柳凝歌作爲醫者,自然知道大病初癒飲食要清淡。
但也要具體問題具體分析,秦禹寒再不喫點肉,情況只會更糟糕。
秦王只以爲她嘴饞,卻沒想到是真的在爲他的病情考慮,心裏竟有些說不上來的感覺。
“胡攪蠻纏,老夫行醫這麼多年,輪得着你在這裏指手畫腳!”溫太醫臉上掛不住,“你可知曉醫術?又有幾年行醫經驗,無知小兒。”
柳凝歌閉口不言,坐在一旁冷着臉,這溫太醫的嘴臉,像極了自己的博士導師,那個頑固迂腐的老教授!
秦禹寒看着這她鼓起的面頰,一雙漂亮的丹鳳眼此刻被氣的圓滾滾,瘦弱的身子卻端坐的筆直,眼神一時間有些移不開。
“王爺的腿不能行動,是因爲體內餘病未祛,氣血不暢,需要好生修養,切勿亂動以免傷及筋骨,更要日日用藥酒浸泡,老夫一會兒便寫一個方子……”
溫太醫話還沒說完,那邊的柳凝歌噗嗤一聲便笑了出來。
見衆人都看着自己,才無所謂的聳聳肩:“沒事兒,只是奇怪這太醫院院首的位置這麼好坐,甚麼人都能當。”
連是病是毒都分不清,這樣的庸醫身居高位,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你!膽敢質疑老夫!”溫太醫本就年紀大,從來都是受人敬仰,此時被個黃毛小丫頭咄咄相逼,氣得鬍子都要翹起來。
柳凝歌歪着頭,絲毫沒有半點畏懼:“王爺能熬過昨夜,屬實命大,斷然不能毀在你這種庸醫手中!”
不然她昨夜不是白忙活了嗎。
“混賬,氣煞老夫了!”
溫太醫氣得渾身哆嗦,趙嬤嬤一進來便見着這一幕,趕忙上前拉着柳凝歌,讓她莫要再說了。
這溫太醫德高望重,最是自視甚高,萬一不治了可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