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龍困淺灘遭蝦戲
公司裏的氣氛瞬時結冰，壓抑沉悶。
“梆梆梆……”光頭佬耍弄棒球棍，放肆地敲打會議室的玻璃隔斷，一雙水泡眼盯着傑西，猖狂吆喝：“那個誰，撬動地球的。”
壞了！傑西心頭髮毛，急忙跑過去低聲說：“大哥，實在對不住，對不住……請等下，這邊稍坐，我們在和客戶談生意。”
“這麼說……沒錢嘍？”光頭佬拉長了聲音，臉色一沉。
“有的，有的，等會再說。”傑西驚慌個汗流浹背，低三下氣地作揖懇求。
這光頭佬是房東，來催收公司拖欠四個月的房租，這欠債利滾利的一大筆錢，他們實在沒法湊出來啊。這吸血鬼早不晚的，偏生在關鍵時刻追債上門，慘了……他正心慌意亂間，只聽“咔嚓”一下，光頭佬揮動大棒猛擊玻璃門。稀里嘩啦噼啪……砸碎玻璃濺灑一地。
所有人駭然驚呆。
光頭佬大刺刺地說：“收債！閒雜人等閃開，立馬滾蛋！”
王總見勢不妙，趕緊招呼了下屬，慌忙離開公司。“王總，王總……”葉行嘉急了，追過去呼喊，“我們再談一下，我去你們公司。”
“改天吧！”王總頭也不回地擺擺手，迫不及待地逃離這是非之地。
眼睜睜看着已談成的客戶走了，葉行嘉失望到絕望。他收住腳，轉身死死盯着那光頭佬，心頭竄起怒火恨不得S了這混蛋。
光頭佬咧嘴一笑，拖着棒球棍迫近他。“怎麼滴，葉總，想揍我是吧，你行嗎你？”光頭佬舉起棒球棍戳着葉行嘉的下巴，“除了瞎幾把搞電腦，你還會幹啥？屁的人工智能，你智障吧你，一個公司好生生地搬進我的地盤，硬是被你搞成這種窮餿樣，欠租賴着躲着，你他媽還有臉活，你還是文化人麼你？”
唾沫噴在葉行嘉的頭臉上。“呸！高科技，你連要飯的狗都不如。”
葉行嘉咬緊牙，強忍了會，他冷然說：“知道嗎？你剛纔嚇走的客戶，我們要籤的單是二十萬。賠你房租多了去，現在甚麼都沒了，我們沒錢，你一毛都拿不到，我是公司法人，你去告我吧，要不就打我一頓，打不死算你慫。”
“別動手……”唐媛媛站到葉行嘉身旁，怯生生地對光頭佬說，“我們會湊錢的，一定還你。”
光頭佬抹了一把鋥亮的光頭，斜瞅着唐媛媛，“妹子，哥不打人的，從不親自動手，哥只講道理。咱事先可是三番五次說好了的，今天，就今天，你們一定、一定還錢，五萬，一分不少地拿給我。怎麼滴，人還講誠信不？還要臉不？”
葉行嘉看向傑西。
“對不起，老大！”傑西呆然說，“我忘了告訴你……這些天忙昏頭了。”
難道這就是命？葉行嘉慘然一笑，“無所謂了，你就算說了，我們也沒錢給他。”
“可是……”傑西內疚難受，心如刀割。他實在太大意了，嚴重失誤啊，早知道就把和客戶的洽談挪一下，避開討債的瘟神。現在徹底搞砸，悔之已晚，完蛋了，完蛋了……傑西沮喪地抱頭蹲在地上，悔痛不已地抽打了自個一下。
“演苦肉計吶？照準小白臉下手，抽狠點啊。”光頭佬冷笑，瞅向葉行嘉，“你是他們的帶頭人，沒錢咋辦呢？小弟自個打臉了，你下跪磕頭不？演得煽情一點指不定感動哥哩。”
葉行嘉忍受着這混蛋的侮辱，沉聲說：“請再寬容兩天，剛纔的客戶快要談成了，拿到錢立刻給你。”
“兩天？兩天後又兩天，你他媽的就這樣拖了四個月。”光頭佬臉上橫肉顫動，“誠信呢？講理不？”
“現在做生意很難……”
“你難？誰他媽不難？”光頭佬唾沫橫飛，“哥一沒文化二沒技術，啥都不會，除了喫拉撒喝個小酒，看看球，就指望着收點房租糊個口。人人都像你這種高科技癩皮狗，哥還咋活？你說你是我兒子，老子白養你，可你算個雞毛？欠債、欠債，欠成了祖宗，你認爲哥智商低好欺負是不？媽個科技狗，開個毛公司，大街上撿垃圾去吧你，智能豬，科技狗……”
葉行嘉無言以對，木然低下頭。咄咄逼人的一句句辱罵像刀子戳過來，讓他顏面掃地，心頭千瘡百孔。
傑西、唐媛媛、小明等人亦是無力應對，羞愧難耐，低頭恨不得找條地縫跳下去。
“擺明說了吧，哥早料到你們這幫窮狗孫子的底子，拖到今天也掏不出錢。這麼招吧，沒錢就抵物，哥今天來服務到家了，給你們都找好了搬運工。”光頭佬揮動球棒，“給我搬，值兩錢的都搬走，不值錢的，統統砸了。”
光頭佬那夥兇悍的手下立馬行動，手腳麻利地開始搬走公司裏的電腦、投影儀、器材設備，書櫃、辦公桌椅……各種物品被摔砸得噼噼啪啪，強盜打劫一般。
“不樂意了，要不哥幫你打110，咱們換地兒去警局談？”光頭佬抄起茶水潑到鍵盤上，茶杯砸碎一地，鄙視着葉行嘉。
葉行嘉默不作聲站着不動。見他沒發話，大家都不知所措。
胡珂和鬥鬥相視看了眼，不約而同地萌動退意，“老大，保重！我們走了。”兩人匆忙收拾了個人物品，溜邊跑出門。
公司裏只剩下傑西、唐媛媛和小明，與葉行嘉一起，呆看着這些年來他們費盡心血創建公司，每一件辛苦添置的辦公用品、設備被搬走，被打砸搶空，揪心的難受。
有個傢伙抄起電腦桌上的玻璃缸。缸裏養着一對金錢龜。
小明忍不住說：“別動……小龜是俺的私人物品。”
“你龜兒子？還是龜孫子？你有錢給它贖身嗎？”那傢伙笑起來，伸出手掌。
小明掏口袋摸褲包，湊了一堆零錢、一張體育彩票、一個“再來一瓶”的中獎瓶蓋，放在那傢伙的手上。“我就這些了，把我的小龜放了。”
“肥鼕鼕個哈兒。”那傢伙把零錢砸到小明臉上。一巴掌掃翻玻璃缸，摔在地上粉碎。那一對烏龜摔了個沒影，不知死活。
小明熱血上湧，捏了拳頭衝上去拼命。很快，他就被幾個兇徒噼啪抽了個鼻青臉腫。葉行嘉趕緊抱住小明勸說，“別衝動，喫虧的。”
小明怒吼着抄起一把椅子要扔過去，但被葉行嘉一抱，失了手，反而打在了葉行嘉的頭上。唐媛媛驚呼一聲，跑過來拉架。
這時，另外兩個傢伙去搬伏羲，想把這架機器人也抬走。
伏羲後退兩步，鞠躬說：“各位來賓好！我是伏羲，超級人工智能機器人。歡迎光臨伏羲智能科技公司……”
“嘖嘖，機器人還會說話，估計值錢了。”兩個傢伙笑嘻嘻地架住伏羲，拉扯着手腳往外拖走。
傑西急了蹦起來，撲上去，拼命護住伏羲，大喊：“別動它……我還錢，賣車賣X賣身都還。”
別的不管，咬牙忍了，伏羲可是公司最後的希望，如果被搶走，那往後甚麼盼頭都沒了。
那夥傢伙圍上來毆打傑西，兇狠地一頓拳腳相加，但就是扯不開他。傑西痛得兩眼發黑，卻死死抱住伏羲，怎麼都不撒手。
“警告！不要打人，否則我報警了。”伏羲踉蹌後退着發出機械的警告聲。它自動連線，準備撥打報警電話。
光頭佬在一旁冷眼瞅着，突然輪圓了棒球棍抽過來。“咔”地猛擊，一下打中伏羲的腦袋。
電路火花閃爍，伏羲身首分離，腦袋落在地上咕嚕滾動。
光頭佬擺了個踢球射門的姿勢，朝着伏羲的頭一腳踢了過去，半道忽然又剎住腿，笑說：“媽的，哥差點忘了這是鐵疙瘩。”他揮揮手，“撤了！”
一幫傢伙嘻哈笑着離開公司。
“記住今天，今天算是警告。”光頭佬目露兇光，臨走前扔給葉行嘉一句話：“兩天，哥一定會來的，拿回屬於我的錢。你們一個都不準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