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 三人遊（1）
當你發覺自己總是把目光停留在一個人身上時，你已經來不及抽離了。
這段時間我總是會刻意關注傅思齊的一切，胸腔裏的那顆心好像已經不是爲自己跳動的了。這種陌生的感覺讓我措手不及，以至於在看見傅思齊的時候我都不敢輕易和他打招呼。
趙小喬打電話來約我出去喫飯的時候，我正被這種感覺折磨得苦不堪言，於是馬上就答應了，想着出去走走是不是能順便解解壓。
等我到達約定的地點時，趙小喬人還沒到。尋了個位置坐下沒多久，她和潔妮一起走了過來。
“這裏。”我站起身來朝她們揮揮手。
上次的事情後，這是我第一次見到潔妮。她看上去心情還不錯，趙小喬應該是聽了我的話，沒把項陽的事情抖出去。
各自點好了菜，趙小喬便啓動了話癆模式。從她們學校裏的那些奇聞趣事說到現階段正熱門的明星動態，我和潔妮全程微笑傾聽。
但我總是會不由自主地分神。
察覺到我的不專心，趙小喬往我胳膊上用力一掐，沒好氣地說道：“彌雅，你在想甚麼呢？大家好不容易纔聚一次，這纔多久，你都走了多少次神了？”
我痛得齜牙咧嘴，徹底清醒過來：“你說歸說，能不能別動手啊？”
“不動手你能醒過來？”趙小喬白了我一眼，“來，跟姐說說，這半個月你在學校裏究竟發生了甚麼，好端端一姑娘都憔悴成這樣了。”
趙小喬雖然大大咧咧，但還是很關心我的。
我斟酌了一下用詞，開口問道：“如果一個人總是忍不住去關注另一個人，比如關注他今天穿了甚麼衣服、吃了甚麼菜、做了甚麼事……而且在他的面前總是會犯傻，是爲甚麼？”
“這還用問嗎，擺明了是喜歡上人家了。”趙小喬聽完我的話，脫口而出，“我說彌雅，你該不會是喜歡上了誰吧，瞧你這春心蕩漾的臉，嘖嘖，真是可愛。”
“你有喜歡的人了？”潔妮也好奇地看向我。
“你別聽趙小喬瞎說。”我連連擺手，狡辯道，“我只是問一問。我剛認識了個朋友，她天天問我這個，我都被她煩得不行了，這才問問你們的。”
“真的嗎？”
“當然了，我保證。”
看着她們似乎沒有再追究下去的意思，我在心裏微微鬆了口氣。雖然早就知道我有可能喜歡上傅思齊了，可是當這種喜歡的感覺被確定時，我還是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原來，一個人喜歡上另一個人，這麼簡單。
再見到傅思齊是在第二天下午，我路過教學樓的時候正好看見他在我不遠的地方。正當我猶豫着要不要去打個招呼的時候，他已經轉身走上了樓梯。
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打斷了我的失落。
是趙小喬。
她說：“彌雅，不好了，出大事了！”
我趕到校門口的時候，趙小喬已經等在那裏了。她一看到我便迎了上來，着急地說道：“潔妮現在把自己關在宿舍裏，誰都不理，項陽已經急瘋了。”
說話間，她揮手攔了一輛計程車。
上了車，趙小喬接着說道：“你說這鬧得都是些甚麼事啊，我真不明白潔妮的爸媽到底在想些甚麼，這麼大年紀了，說離婚就離婚，一點兒都不顧及潔妮的感受。”
趙小喬憤憤不平地抱怨着。
原來，昨天晚上我們各自回家後，潔妮剛到家便被父母通知了他們協議離婚的消息。
這麼多年來，表面上的和平讓潔妮一直以爲父母的感情無堅不摧，現在卻被現實狠狠地打了一巴掌，她一時難以接受是真的。
見我不說話，趙小喬湊了過來，嘆了口氣，說道，“彌雅，你說我們之前瞞着她那件事是不是不太好。”
潔妮家裏面的事情我和趙小喬知道的不多，只是偶爾去她家找她時見過幾次她的父母。
聽潔妮說起過，她爸爸在一家大企業做部門經理，她媽媽以前是一位舞蹈家，後來因爲生了潔妮放棄了自己的理想，待在家裏相夫教子。
都快忘記是甚麼時候的事情了，只記得那次是我和趙小喬一起出去逛街，回家的路上看見了潔妮的媽媽。我們正想過去和她打招呼，一個男人走了過去，親密地摟住了她的腰，而她也是一臉巧笑嫣然。
我和趙小喬討論過要不要把這件事告訴潔妮，可是又覺得別人的家事我們不太好插手，而且這種事也不是我和趙小喬能說清楚的，最後，我們選擇了緘口不言。
沒想到，潔妮的爸媽還是走到了這一步。
我和趙小喬趕到潔妮宿舍的時候，項陽正站在宿舍門口。
一見到我，他立馬迎了上來：“小雅，你快去勸勸潔妮吧，我在這跟她說了半天話了，她一點兒反應都沒有。”
宿舍門緊閉着，我敲門喊了她幾聲，依然沒有回應。
項陽急得像是熱鍋上的螞蟻。趙小喬的暴脾氣一下上來了，擼起袖子準備把門踹開，正當她做熱身運動的時候，門忽然開了。
潔妮從裏面走了出來，表面上看不出她的情緒。
見她現身了，項陽馬上衝上去抱住她，擔憂地問：“你沒事吧？”
潔妮沒有回答，只是輕輕地搖了搖頭。見他們這個樣子，我和趙小喬也不知道該說些甚麼。
過了好一會兒，項陽才放開她，體貼地說道：“你一天沒喫東西肯定餓了，我去給你買點兒喫的，你先和彌雅她們聊聊。”
離開前，項陽看了我一眼，目光裏的意思我懂。
趙小喬走過去挽着潔妮走進宿舍，我跟在後面。坐下後，趙小喬和我都沒說話，這時候沉默纔是最好的安慰。
過了一會兒，潔妮開口了。
她說：“小喬，我現在甚麼都沒有了。”
她的聲音有點兒哽咽，聽得我心裏一緊。趙小喬則緊緊地抱住了她，安慰道：“怎麼會，你還有我，有彌雅，有項陽。”
“是啊，潔妮，你還有我們呢。”我走過去握住她的手。
項陽買了喫的回來後，我和趙小喬便離開了，讓她和項陽獨處。
回去的路上，趙小喬不勝唏噓。人生總是充滿變數，有些人、有些事或許突然在某一天就會離你而去。
“彌雅，你看，是周翰。”
趙小喬的聲音把我從思緒里拉了出來，順着她指的方向看過去，不遠處周翰正和李薇一起走着。
“怎麼會是她？”趙小喬有些疑惑地說道。
說起李薇，那可是當年我們那所高中的風雲人物，一入校便穩坐校花的寶座，人美聲甜。白色連衣裙下不知跪倒了多少少年，可她偏偏就看上了周翰。
不知道是不是我和趙小喬的目光太過熱烈，周翰忽然回過頭來，再見到我們的時候微微一怔，隨即快步地走了過來。
“小雅，小喬，你們怎麼在這？”
“約會被我們抓個正着還不開心呀。”
趙小喬的語氣尖銳的就像是玫瑰花上的刺，我拉了她一下示意她不要多事，說道：“之前去潔妮那裏了，剛準備走。”
“這樣啊。”周翰恍然大悟，問道：“潔妮她還好嗎？我之前聽項陽說了，可碰巧有事情要忙就沒去看她。”
“還好吧，現在項陽在陪着她。”
我的話音剛落，趙小喬便接了茬。“有事要忙？不會就是跟李薇一起約會吧。”
我看見周翰的眉頭微微地皺起，“小喬，我跟李薇不是你想象的那種關係。”
“我怎麼想了？”趙小喬不服氣地看向他，嘴裏狠狠地罵道：“你們男的都一個樣子，我看你跟項陽玩一起也學得跟他一樣了。還好彌雅有喜歡的人了，不然我還真不忍心看着她往火坑裏跳。”
趙小喬的話鋒一轉將我推到了風口浪尖，我看見周翰的視線快速地轉移到我的身上，略微心急地問道：“小雅，趙小喬說的是真的嗎？”
“啊。”我腦子裏空白了三秒，隨即有些尷尬地回道：“趙小喬的話你也敢相信啊。”
許是趙小喬在我們之前說話的可信度太低，我看見周翰只是皺着眉沒說話，碰巧一輛計程車過來，我攔下便坐了上去。
“小喬，我先回學校了，有空再見。”
從窗口探出臉，我打了個招呼便催促着司機趕緊帶我離開這個是非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