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師父

　　秦舟接過手機，找到未接電話然後打了回去。

　　電話剛剛接通，秦舟笑道：“是你小子嗎？”

　　“師父，是我。”

　　“別說剛出獄就想跟我，我不收，去走正路，我相信你走正路也能行。”

　　“我弟弟在醫院，需要錢。”

　　牧澤並沒有跟秦舟客套，更沒有客氣。

　　而聽到這句話的秦舟臉色微變，“要多少錢？”

　　“五十萬。”

　　“在哪個醫院？”

　　“第一中心醫院。”

　　“在那等我就好，一會兒我讓人給你送過去。”

　　秦舟說完直接掛了電話，黒瘦女孩不解的看着他，“師父，咱們沒錢。”

　　“扶我起來。”見女孩沒動，他再次開口，“放心，這次不打拳。”

　　女孩這纔將秦舟攙扶起來，再次站起來的秦舟看向觀衆席上的那名男子，“你佔了我的拳館，還把我老婆拐了過去，我心裏不痛快，不過既然已經發生，我不想再說甚麼，你給我一百萬，以後互不相欠。”

　　一時間，所有目光都落在秦舟身上，這位十年前地下拳場的傳奇人物，這是徹底走向敗落了。

　　目光中有同情也有嘲弄，今天秦舟來挑戰，如果贏了就能拿回拳館，這是賭約。

　　可他輸了。

　　認賭服輸，他現在走或許還有臉面，可他竟然開口要錢。

　　“丟人現眼，輸不起啊，還要錢。”

　　“英雄末路啊。”

　　“要錢啊？”那名男子站了起來，“我並不欠你甚麼，你坐牢是我守住了拳館，是我給了你老婆新生活，你應該感謝我。”

　　“不過，我這個人心慈面軟，只要你跪下喊我一聲爺，一百萬我還是捨得給的。”

　　噗通……

　　在所有人詫異的目光中，秦舟跪了。

　　“爺！”

　　現場所有人都懵了，這還是以前那個秦舟嗎？

　　黒瘦女孩也懵了，師父剛纔還想着死在擂臺上，現在竟然下跪喊仇人一聲爺。

　　他只是爲了錢，剛纔打電話的那個人到底是誰？

　　“哈哈哈……”

　　男子得意的大笑聲異常刺耳，他笑的十分暢快，能夠讓秦舟跪下，能夠讓秦舟喊一聲爺，他心裏有一種說不出的舒爽。

　　“去，拿一百萬，賞給我孫子。”

　　前往第一中心醫院的路上，秦舟閉着眼靠在椅背上，“在監獄裏我教牧澤打拳，雖然沒有正式拜師，但他也算我的半個徒弟，也算你的小師弟，他腦子靈活，心地善良，當年是被冤枉坐的牢。”

　　“我這條命已經去了半條，恐怕也活不了幾天了，這一百萬本來應該給你們兩個平分。”

　　“但他弟弟遭遇了車禍，他開口要五十萬，必然急需五十萬，我多給他二十萬，以備不時之需。”

　　“剩下三十萬你拿着，離開雲海，不要想着報仇，也不要把這件事告訴牧澤，那小子要知道了，肯定去拼命。”

　　黒瘦女孩緊緊拉着秦舟的手，“師父，牧澤要五十萬，咱們還有五十萬，到醫院裏肯定能治好你的傷。”

　　“聽說過暗勁嗎？”

　　女孩點頭，很快反應過來，她的臉色瞬間蒼白，“師父，你是說你被暗勁傷到了？”

　　秦舟點了點頭，“練了幾十年的拳都沒摸到暗勁的邊緣，也只是聽說過，卻沒想到今天真的遇到了，被暗勁傷了臟腑，神仙難救。”

　　“這也是我不讓你報仇的原因，那個叛徒網羅的拳手都有暗勁，他必然有自己的奇遇，你以後找個男人結婚，好好過日子就行，真去報仇，以後給我燒紙的人都沒有。”

　　女孩悲從心頭起，眼淚順着臉頰蔓延。

　　二十分鐘左右，出租車停在第一中心醫院外。

　　秦舟看着女孩，“把手上的血擦乾淨，別讓那小子看出端倪，知道讓你面對他笑很難，那就高冷一點，千萬別哭，知道嗎？”

　　女孩點了點頭，帶着錢箱下車。

　　手術室外，見到牧澤的女孩將錢箱放下，她冷冰冰的盯着牧澤，“師父沒時間來，裏面有七十萬，你先用着，不夠的話再打電話。”

　　“謝謝。”

　　女孩並未回應，轉身就走，她怕留在原地繃不住。

　　聶冬菊看着女孩的背影，“你那個朋友好像不太高興。”

　　何止是不高興，牧澤魂穿異世，經歷了數千載的歲月，他閱人無數，女孩表現已經很不錯，可一些細節逃不過牧澤的眼。

　　她手上沾染的血跡被洗淨了，可身上的血腥氣沒有散去，新鮮的血腥氣。

　　而她冰冷的面孔下藏着難掩的悲傷，還有憤怒。

　　“爸、媽你們先把錢交上，我去跟我朋友說兩句話。”

　　他悄悄的跟了上去。

　　走出醫院大門的女孩再也控制不住情緒，她蹲在地上崩潰大哭。

　　這裏是雲海最好的醫院，可也救不了師父的命。

　　而師父，在生命彌留之際，連最後的臉面都沒保住，他下跪叫仇人一聲爺只是爲了給兩個徒兒留下一筆錢。

　　悄悄跟上來的牧澤看到女孩蹲下嚎啕大哭，心向下一沉。

　　他默默的等着，當看到女孩起身再次向前走去，他急忙跟了上去。

　　在女孩拉開出租車的車門時牧澤快步衝了過去。

　　他看到了出租車內的秦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