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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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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這是出了何事?”

“爲何天子急召我等來西苑?”

“不清楚啊......”

西苑。

數十道人影匆匆前行,毫無徵兆下內廷突然譴人傳天子口諭,急召他們赴西苑面聖,這讓很多人難免多想。

時下的朝局看似平穩,實則卻暗潮洶湧。

遼東糜爛,西南反覆,東南抗稅......

種種跡象之下,無不表露出大明已顯衰頹之勢。

身處在廟堂中樞者,無不是小心謹慎,生怕會引火上身。

“臣等拜見陛下!”

山呼聲在承光殿內響起,不過齊聚於此的諸臣,一個個表情卻非常複雜,心底生出各異想法。

只因天子散發披肩,披着不那麼合身的太監蟒袍,坐在那張寶座上,腳邊還放置幾個炭盆。

本在御前服侍的魏忠賢,所穿蟒袍不知所蹤,低首跪在天子的身旁,眼尖的人依稀能瞧見,魏忠賢的臉上殘留有腳印。

“刑部!”

朱由校眼神凌厲,掃視着殿內所聚諸臣,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流露。

“臣在。”

刑部尚書周應秋強忍驚疑,快步從朝班中走出,面朝天子作揖拜道。

“朕想問問你,弒君該當何罪?”

朱由校面色冷然道。

一語激起千層浪。

齊聚諸臣無不生驚。

天子遇刺了?

何人所爲?

難道是魏忠賢?

魏千歲/魏閹瘋了?

“臣~臣......”

最爲震驚的周應秋額頭生出細汗,不知真相的他,以爲天子遇刺乃魏忠賢所爲,一時不知該怎樣回答。

“朕的問題很難回答嗎?!”

朱由校劍眉倒張,厲聲斥道:“堂堂刑部尚書,正二品的朝廷命官,居然連此等簡單問題都無法回答朕,你當的是甚麼差,來人啊!!扒掉此人的官袍,取下那頂烏紗,朕要罷黜此等庸才!!”

“陛下!!臣冤枉啊~”

周應秋聞言色變,噗通跪倒在地上,頻頻叩首拜道。

被天子罷黜,是周應秋怎樣都沒有想到的。

他不過是遲疑未答啊,這跪舔魏忠賢,討好魏良卿,被人戲稱爲煨蹄總憲,纔好不容易謀得的官就沒了?

冤枉?

坐在寶座上的朱由校,看着跪地喊冤的周應秋,心裏是冷笑不止。

一個酒囊飯袋之徒,就靠溜鬚拍馬討好魏忠賢,自此仕途亨通,還好意思說冤枉?

此賊乃閹黨十狗之首,幹盡了壞事,鬻官分賄,殘害忠良,冒三殿功,貪贓枉法,錯非魏忠賢倒臺,只怕此賊還死不了。

既然對自己沒用,對社稷更沒用,那便趁着此次落水發威,先行將此等廢物罷黜掉再說。

刑部掌全國刑罰政令及審覈刑名,讓這種廢物坐此高位,天下不知要出現多少冤假錯案!

刑部,必須由忠良之輩,有操守,有底線的人掌着纔行。

而在朱由校的心中,已然有了合適人選!

他雖然驚懼於此次刺S,但也不至於亂了分寸,他要藉着此次落水與刺S,從魏忠賢與文官羣體拿回些權力,他幹掉只會打嘴炮、空談誤國的官越多,那麼拿回的權力就越多,這樣大明還有可能救回來,而他也能好好活下去!

“行刺天子乃株連九族的死罪,臣斗膽懇請陛下,將此案交由臣來督辦,臣定會查明......”

“拖下去!!”

見周應秋狂吠不止,朱由校眼神凌厲的喝道。

落水一案真相怎樣,他不打算經旁人之手,他要親自去查。

“知道朕爲何急召你們來西苑嗎?”

見到此幕的朱由校,從寶座上緩緩起身,語氣冷冷道:“刺S朕的賊子已招供,指認刺S朕的就是重臣之一,所以元兇就在你們之中。”

既已做局,那就要演好。

面對一個啞巴他確實沒辦法審問出結果,可是同樣的,別人也沒辦法推翻他認定的結果。

現在,他有權力認定任何一個人是行刺他的主謀。弒君之罪,他可以讓任何一人死全家。

“!!!”

內閣首輔顧秉謙、次輔魏廣微、羣輔朱延禧、周如磐、丁紹軾、黃立極一行,會同各部院寺的廷臣京卿,以及英國公張維賢、成國公朱純臣、定國公徐希皋等一衆勳貴,有一個算一個,心生驚意的同時,開始來回看了起來,每個人的臉上都露出複雜神情。

謀刺天子,乃是株連九族的死罪。

此時此刻,真相不重要,重要的是皇帝被行刺了,皇帝想讓誰倒黴誰就要倒黴。

“陛下,那賊子如此窮兇極惡,恐所講之言並非事實。”

而在此時,吏部尚書王紹徽上前作揖道:“陛下當以龍體爲重,儘早傳御醫診治,至於審訊之事,可移交三法司着辦,以彰顯國朝律法之威。”

“好一句國朝律法之威!”

朱由校眼神冷冷,盯着王紹徽說道:“嘴上說是關心朕,實則是想讓朕早點死吧,這樣落水一案就難將真相查明瞭?然後就可以讓你或者你的同黨逍遙法外?”

剛想瞌睡,枕頭就來了。

拿下一個刑部尚書,對於朱由校而言格局小了點,但要是能將吏部尚書拿下,那便能控制住人事權。

這可是個要職!

吏部掌着官帽子,乃是大明六部之首。

即便是內閣的次輔或羣輔,見到吏部尚書都要和顏悅色,輕易不敢得罪吏部尚書,哪怕是內閣首輔,也要跟吏部尚書打好交道,不然真給你下絆子,你還真沒處說理去。

按明制,唯吏部尚書不能進閣佐政。

吏部尚書真要進了內閣,那不就是丞相嗎?

既然重活一世,朱由校絕不想渾噩度日,建虜叛亂他必須滅掉,不然那段屈辱歷史就要重演,這是朱由校不能接受的。

金錢鼠尾辮,動輒就跪地稱奴才,想想就令人作嘔!

也是叫建虜撿了漏,使得漢兒脊樑被硬生生打斷。

眼前這個王紹徽,跟被拿下的周應秋皆屬一丘之貉,背靠魏忠賢得勢,編撰一部《東林點將錄》,若是僅限於此不拿下此人也行。

畢竟空談誤國、道德標榜的東林黨人,多數都是該死之輩,一個個對內骨頭硬,對外膝蓋軟。

其中的典範,莫過於水太涼君!

這位僞君子嘴上說着跳河以死明志,等真的要跳的時候卻說水太涼,不敢去。

“啊!臣冤枉啊。”

王紹徽心生駭意,抬手作揖道:“臣所講之言,句句是爲社稷,爲陛下啊,臣......”

“田爾耕!!”

看着聒噪的王紹徽,朱由校眉頭微蹙道。

“臣在!”

田爾耕忙作揖拜道。

“將此人給朕拿下,抓進詔獄嚴審!”

朱由校一甩袍袖道。

罷黜掉周應秋的刑部尚書,無需太過大費周章,但是吏部就不一樣了,這可是六部之首。

不將王紹徽逮進詔獄,那麼吏部尚書之位就空不下來。

如此怎樣能安排忠誠可靠者上位?

錦衣衛的詔獄,豎着進去,只能橫着出來!

“臣…遵旨。”

田爾耕猶豫剎那,餘光瞥了眼低首的魏忠賢,感受到天子之怒,儘管心底很躊躇,可卻依舊回道。

“來人啊!!”

在回完天子後,田爾耕忙沉聲喝道,在殿外候着的錦衣衛,立時衝進殿內十餘衆,這反倒嚇傻了王紹徽。

他不過是講明心中所想,緣何會遭此大劫啊。

怎麼就稀裏糊塗成了弒君之人?這樣進了詔獄那真是求死都是奢侈。

“臣冤枉啊,冤枉啊!”

“拖走!”怒喝一聲,朱由校看了眼跪地的魏忠賢,適才那一幕他看的真切。

明明他纔是大明天子,當衆下達旨意,田爾耕的第一反應不是先奉詔行事,而是去看魏忠賢,這就有些耐人尋味了。

接連拿下兩位背靠魏忠賢的高官,這並不代表着朱由校就要拿下魏忠賢,打罵是爲了敲打魏忠賢,至於S,朱由校從沒有想過,因爲他還需要用魏忠賢,來對付東林黨,乃至背後的東南既得利益羣體!

儘管現在的朝堂上,衆多的東林黨人都被魏忠賢及閹黨趕下臺,但是東林黨尚把持着輿論導向,筆桿子被其掌握着,東林黨的威脅依舊不小。

更別提東南諸省的稅徵收不上來,只怕大頭皆進了私人腰包,要是不設法將此等頑疾徹底剷除,將來拿甚麼去力挽狂瀾?

壓制閹黨爲的是權力,那麼壓制東林黨就是爲了錢和名聲。

兩者都要壓制,錢和權缺一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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