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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頭疼的回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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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裏父子倆1個坐在椅子上燈下看書,1個跪在地上垂着腦袋,小臉上滿是不服氣。

剛剛趙期將禮單統計,朱以溯竟然發現兒子私自將代王送來的那張認票不認人的錢莊銀票送給了劉時敏,這讓他勃然大怒。

這可是1千兩銀子,他們這座小院子也92兩的價格撐死了。可以想像一下,1千兩銀子能買1座多大的宅子?

且不說宅子,等到了新平堡千戶所,總要拜訪上司送禮,還要夠田買宅子,哪樣不需要花錢?

最重要的是朱以溯窮慣了,從小到大他連一百兩銀子都沒見過,現在見了。林林總總的禮單加起來兩千多兩,沒想到這個兒子好大的手筆,竟然將一半的家產送了出去!

朱以溯不反對給宣旨的太監送禮,畢竟這是慣例。要看甚麼人,他不反感劉時敏這個人,就算反感也要送。

而是給劉時敏送錢不合適,能被陳矩收爲門人,這劉時敏會是收錢的太監嗎?顯然不是,給他送錢是好心辦壞事,反而會讓劉時敏看不起。

說到底,還是朱以溯捨不得這筆銀子,更擔心自己被劉時敏看輕,有秀才功名,朱以溯做事情最顧臉面,不要臉面的那是太監。

心煩氣躁看不進去,索性放下書,瞪眼兒子,道:“起來說話,說說,你是怎麼把錢送給劉大人的?”

這也是朱以溯好奇的地方,在他的理解中劉時敏就算愛錢,也不會收下這區區1千兩銀子。畢竟好名聲是劉時敏的招牌,砸了招牌劉時敏也就失去了文人集團的青睞和吹捧。

“二郎把銀票給劉大人時,劉大人臉色很不好,就像父親剛纔那樣。後來二郎1說原因,劉大人才收下。劉大人不瞭解二郎可以誤解二郎,可父親怎麼也會誤解二郎一番心意?”

朱以溯被這話噎的輕哼一聲,道:“說具體,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今晚家法伺候。”

“這錢是給皇帝陛下的,劉大人這才喜笑顏開收下。二郎也看的出來劉大人是個好官,怎麼會給劉大人送銀子?咱家裏銀子本就少,送銀子還不如送兩包點心。”

心結消了,朱以溯一想那飛到皇帝兜裏的1千兩銀子心裏還是很肉疼的,故而臉一板道:“這種事情爲何不與爲父商量?爲父不是捨不得銀子,而是惱怒二郎自作主張。記住,下不爲例。”

“孩兒省的了,以後絕不再犯。”

低頭認錯,撇撇嘴,這事和你討論了,哪能顯示咱的赤子心懷?今天1院子的錦衣衛,不討論擅作主張,才能讓皇帝陛下感動。感動了,這官職還不是坐火箭一樣飆升?

揮揮手,朱以溯覺得不能這麼便宜這小子,道:“去寫5字,寫完了再睡。”

朱二哥還沒走,好像有話要說。朱以溯飲1口茶,道:“還有甚麼事?”

“那個……父親,現在宗籍消名,過兩日我們就要搬到新平堡,這李家婚事,是不是?”

看神情有些緊促的兒子,朱以溯微微皺眉,道:“去寫字,這事爲父再考慮考慮。”

之前他只期望於皇帝能消了他們父子倆宗籍,能換個9品閒職小官也是不錯的。奏疏上所謂墾戍9邊只是場面話,未曾想皇帝竟然當真了。

現在是世襲千戶5品武職,這讓朱以溯不由改變了不少心思。現在看李家小娘子,頓時覺得各種不順眼。大腳不說,歲數還比自己兒子大。上面1個姐姐更是選秀女的時候投井自S,實在不是好人家。他覺得自己兒子好歹也是太祖高皇帝血脈,娶個衛所3、4品大員嫡女纔是應該的。

這不僅僅是面子問題,而是爲朱二哥將來着想。將來朱二哥會襲職千戶,有個強大的岳父,也能順風順水發展,少些磨練。

至於李家小娘子,若兒子真的不捨,就納妾吧。

作爲有才華的宗室子弟,婚姻不能自主苦頭他品嚐過的。

見老頭子這做派明顯要變卦,頓時讓朱二哥心裏不爽,生着悶氣回到自己屋裏,研墨提筆沉思良久,嘴角1翹寥寥幾筆完成老頭子5字的任務,解了束髮帶9昏昏睡去。

父子倆之間的紛爭結束後,趙期纔回到正房,和朱以溯商量着回禮的事情。本地鄉紳的禮物收了9白收,但代王府、劉老爺子和代州知州這3家是要還禮的。

收多少禮就要還回去等值的,而朱二哥自作主張獻給皇帝1千兩,直接讓這個家破產。起碼代王府那1千兩銀子,就能把這個家掏空。

趙期靈機1動,道:“老爺,二哥兒頗有才名。何不讓二哥兒謄抄幾卷兵書送給劉老千戶家中,代王妃崇佛,可讓二哥兒謄寫《金剛經》1部。至於知州大人,四書五經全套即可。”

朱以溯皺眉沉思,眉頭緩緩舒解開來:“妙,這份回禮不沾黃白之物,貼心。妙啊,着實妙。”

想通最大的心結後,朱以溯心情放鬆下來,起碼不會因爲回禮而破產丟人。想了想,朱以溯吩咐道:“既然要送書,這紙張就要用最上等。莫嫌貴,明日去州城1趟,將最好的竹紙買來5刀。”

大約3兩的支出,普通白紙5刀也九十兩左右。但這是用來送人的書,紙張質量務必要好。

朱以溯對兒子的字有信心,字能傳義,雖是S伐戾氣,但以十歲稚齡寫出,必然搶手,顯得珍貴。

莫名出現的廣播體操帶給朱二哥的第1個福利就是對身體的高度掌控力,練字、練琴都是在鍛鍊肌肉神經記憶,時間長了才能熟練。而他現在,專心練字無意中就能寫下富有精神的字。

家中最大的危機解決,趙期想起今天朱二哥更衣時的話,轉述了1邊,抱拳恭喜道:“二哥純孝,又天資過人。老奴看來,二哥早晚能掙個王爵回來。”

“莫誇壞了他,今日就早早安歇,明日記得早早去買紙。”

打發了趙期,朱以溯待趙期歸屋熄燈後,纔出了門,準備去兒子那裏看看,讓他早點休息好明天寫字。

剛剛處罰了兒子,若當着趙期的面又取消,臉上無光啊,等趙期熄燈纔出門,可見朱以溯有多麼愛惜自己的家主顏面。

沒想到這邊剛出正門,兒子房子的燈就熄了。

5字沒有半個時辰寫不完,真是咄咄怪事。朱以溯見兒子熄燈,也9省事回了正房。

他不知道,這個小小的院子裏,正房頂上就伏着1個錦衣衛探子。

作爲宗室中的表率,皇帝有心將他扶起來,哪能不派人看着點?

今日劉時敏衆人的談話,以及他們父子主僕之間的談話已被屋頂上的錦衣衛記錄下來,半夜後換了1個班,這記錄就送到驛站夾在公文裏送到京城。

可能1層層篩選後,會送到萬曆皇帝面前。

萬曆皇帝在位48年,宗籍玉牒上的宗室由嘉靖年間的1萬出頭,到現在膨脹到了十萬餘人,可想而知宗室帶來的財政壓力有多大。

所以萬曆晚期就開了宗科,可惜響應者寥寥無幾。

這十萬宗室還在在籍的,還有大量祖上犯罪被彈劾削成庶民的。這部分人沒上玉牒,怎麼說也是太祖高皇帝血脈,混的再差地方府衙也要每月給個幾鬥米保證能活下去。

原本宗室子弟,哪怕是末等的奉國中尉也是能娶妻納妾的,但爲了讓宗室少生,宗人府連郡王納妾的名額都壓縮了,更說將軍、中尉。

當然也可以私自納妾,那麼這生的兒女就是徹頭徹尾的黑戶。

天色麻亮,李家一家子趕着牛車去地裏收割最後一些麥田,剩的不多了,所以去的只有李家兄弟倆。李幼娘則留在宅子裏,有些落寞。

繡着女紅,神遊物外針尖紮了指尖,嘬着指尖,看了眼姐姐,李幼娘問:“阿姐,你說二哥今天會來嗎?”

“拿不準,朱相公被天子詔封爲世襲千戶,揚眉吐氣。要是姐姐,也不願意兒子4處跑丟了臉面。”

這時候趙期趕着牛車去了代州州城買紙,朱以溯推開兒子門,先去書桌上看了看,不由搖頭1笑,罵一聲:“小滑頭。”

只見桌上草紙上,寫着工工整整3個大字:“5字。”

果然是寫了5字才睡的……

洗了臉,一聽今天要寫那麼多東西,朱二哥腦袋當即就大了1圈,一臉苦色。朱以溯將抄書做回禮的原因給他講了,原因還是在他自作主張掏出去那1千兩銀子。

對此朱二哥還能做甚麼,只能咬牙認了。

作爲1個經歷過題海戰爭併成功存活下來的大學生,朱二哥不怕抄寫東西,怕的是用毛筆字寫東西。雖然前世女朋友是藝校學書法的,跟着練了1段時間毛筆字,但用軟尖的毛筆寫字,哪有硬筆來的舒服快捷?

突然朱二哥想起了1只欺負過他的傢伙,正好這次能光明正大宰了喫。不由拍拍胸脯道:“父親放心,二郎去準備一番,今晚就能完成。”

說罷不給朱以溯詢問,轉身9跑到對面偏房,從附近鄉紳送的禮盒上挑了挑,撕掉禮盒上的紅紙禮單,提了兩個禮盒9往村頭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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