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借錢
爽、辣、有嚼頭！
入口的第一感覺便讓謝天寒整個口腔都靈活了起來，他長這麼大，從未喫過這樣勁爆的菜，原本的臭味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爽口，似乎一下子就將他的味覺全部調動起來，謝天寒忍不住又吃了一塊，他喫得很快，三兩下咀嚼完就嚥下去，飛快再次夾起第二塊……
胡瑤夕餓極了，也不管有沒有飯，就大口大口吃了起來，等她發現碗裏除了調料沒甚麼豬大腸時，抬起頭，就看到對面的謝天寒紅着嘴脣，一臉安逸的模樣。
兩人後知後覺，胡瑤夕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儘管肚子裏有點存活，可她還是覺得空落落的，謝天寒不好意思極了，一不小心就把菜都喫光了，他急忙站起身來：“那個，家裏還有小半截臘肉，要不，要不先喫點臘肉？”
想到黑乎乎還沒洗的臘肉，胡瑤夕搖搖頭：“那個，傻大個，家裏沒有糧食了嗎？有一點點米也成啊，我們喝粥！”
謝天寒羞赧，別開臉：“沒，沒了！本來今天準備去稷山鎮買糧食的，可，可……”
這次換胡瑤夕不好意思了，謝天寒的銀子哪裏去了她最清楚不過了，人家一頭野豬換了自己，哪裏還有銀子買糧食？
這麼說來，他們只能喫那發餿的饃饃？一想到饃饃是十天前做的，她就喫不下，她擺擺手：“剛剛那個饃饃我放在竈臺上，要不你拿到火裏燒一下，將表面發黴的毛燒掉，我掰碎放到鍋裏炒炒喫？”
一個黃的發黑的饃饃，被胡瑤夕摳掉表面的黴以後，沒剩下多少了，她將炒豬大腸的辣椒放進去，加了點水，最後又加了一大把蔥，勉強蓋住饃饃的酸臭味，這纔多少吃了兩口。
倒是謝天寒，端着碗，大口大口往下嚥，食物甚至沒來得及在他口中咀嚼一下，就被他囫圇嚥了下去，看得胡瑤夕目瞪口呆。
幾口就將碗裏的饃饃喫完，謝天寒抬手就擦了擦嘴角，見胡瑤夕盯着自己的看，他忽然臉一紅，羞澀道：“我，你做得太好吃了！媳……咳咳，那個，家裏沒有糧食了，我去借點錢買點糧食，你在家好好休息，等我回來！”
說罷，他逃似的就跑了，那麼壯碩的身軀，遠遠看去，就像一座移動的小山，胡瑤夕忍不住笑了，她胡瑤夕活了將近三十歲，見過多少男人，像這個男人那樣羞澀可愛的，還是第一次見呢！
胡瑤夕摸了摸肚子，肚子還是沒填飽，可比起之前餓得前胸貼後背的狼狽模樣比起來，已經好很多了，她環顧四周，這是一間修建在村子最上面的茅草屋，只有一間屋子，一個露天的廚房以及雜草叢生的小院子，在院子門口，還晾曬了兩件男人的衣裳，都打滿了補丁，好些地方破洞了，可他沒有縫補。
她在院子裏轉了一圈，下面的村子大概有三十多戶人家，這會兒正是白天，家家戶戶都在地裏幹活，村裏反而十分安靜，從腦子裏冒出來的片段得知，今年是盛寧十三年的秋天，盛寧，在她所學的書本上，從未見過這樣的年號，難道是架空？
胡瑤夕將腦子裏複雜的記憶整理了一遍，她沿着一條兩腳寬的小道往山下走去，穿過兩棵樹，又走過一排竹林，終於看到了一間土房，黃泥打出來的土房，三間屋子，上面蓋了瓦片。
此刻，謝天寒正在院子裏，他那麼高大的身子，正低着頭，像個孩子一樣聽訓。
“……你說你是不是傻？一頭野豬，那麼大一頭野豬，少說二十兩銀子有的吧？這年頭，哪家娶個媳婦兒要花二十兩銀子？”
“大娘，能不能，能不能先借我一點錢，我過兩天上山打獵，到時候再還您……”
“這是還不還的問題嗎？你說你這孩子……沒爹沒孃的，我從小看着你長大的，你不是那種見了女人走不開的人啊，怎麼，怎麼就那麼犯傻，你，你把人給送回去，把錢拿回來……”
“不行，不行！”謝天寒慌神了，急忙擺手：“人家，人家姑娘都醒了，大娘，那姑娘很漂亮，人也很好，做飯很好喫，剛，剛剛還給我做飯了，真的，特別好喫，我長這麼大，從來沒喫過這麼好喫的菜……”
“你，你……”
胡瑤夕眨眨眼，她本想湊近點聽他們說甚麼，可兩人說着說着進屋去了，她只好癟癟嘴，原路返回。
坐在院子裏，胡瑤夕護理回想這具身體的記憶碎片，按理說一個廚房丫頭，也不至於犯甚麼天大的錯，沒想到就被髮賣了出來，這也就算了，人牙子給大家灌了藥，偏偏她喝的藥要了這具身體的小命。
甩甩頭，胡瑤夕又想起了自己的前世，他們胡家是開飯店的，往上數三代，都是廚師，她大學畢業後，嫌工作太累，再加上工作中的人際交往她無法完美處理，索性辭了職，回家繼承家業。
飯店的生意在她的幫助下蒸蒸日上，可她天生性子潑辣，不喜和人打交道，就去了後廚，做她最喜歡的飯菜，原本她爸給自己安排了好幾個相親呢，胡瑤夕有些後悔，聽說還有幾個帥哥呢，可最近客人太多，她忙得團團轉，還沒定下相親的時間。
正在懊惱之際，謝天寒回來了，他黝黑的臉上兩抹不正常的紅暈看着挺突兀的，胡瑤夕盯着他手上的藍色布袋子，他清了清嗓子：“我，我借到了，這就去鎮上買點糧食！”
謝天寒去鎮上買糧食了，胡瑤夕在院子裏從太陽西斜坐到晚霞佈滿天際，才揉了揉腿，望着蔚藍的天空，喃喃道：“爸，我活得很好，很好！你放心，我不會給你丟臉的！”
她神情憂傷，轉身看到破敗的房屋，長長吐出一口濁氣：“活着就是最好的！”說完，她拿起一把竹子枝丫做成的掃帚，很快就將院子打掃乾淨，接着，她又把廚房收拾了一遍，一雙筷子三個碗，被她洗的乾乾淨淨，鍋刷的鋥亮鋥亮的。
再然後，就是屋子了，提着掃帚，胡瑤夕站在門口看了好一會兒，屋子裏亂糟糟的，好幾件衣裳褲子被隨意丟在地上，在門檻邊，還放着兩雙磨爛的草鞋。
“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