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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守在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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肩膀上扛着一袋糧食、手上提着一個布包的謝天寒還在院子門口就看到了乾乾淨淨、整整齊齊的院子和廚房,以及那個瘦小孱弱的背影,她手上握着掃帚,消瘦的身子讓她看上去十三四歲的樣子,這一刻,謝天寒內心前所未有的溫暖。

  他是個孤兒,從他有記憶開始,就沒有關於爹孃的影子,他是喫着百家飯長大的,七八歲時,他就因爲太能喫被村裏不少人嫌棄,幸好當時村裏的獵戶見他十分勇猛,帶着他上山打獵,從那時起,他就開始自給自足。

  這間房子還是他自己修建的,爲了方便他上山打獵,特意將房子建在了村子的最上面,從前不管是出門還是回家,永遠都只有他一個人,他今天第一次發現,原來自己回家,門口有人等候的感覺這麼溫暖,他鼻頭微酸,大步就走了進來。

  胡瑤夕聽到謝天寒的聲音,回頭就看到他輕飄飄的將一袋子糧食,大約四五十斤的樣子,放在了屋檐下,隨手就將手上的布包遞給她,“這是,這是我給你買的!”說完,他尷尬地別開臉。

  胡瑤夕打開一看,裏面竟然是幾尺花布,花布有些粗糙,顏色也很豔麗,她抬起頭,看了看謝天寒,就將布包放下,對他說道:“我正要準備收拾收拾屋子。”

  謝天寒怔怔地盯着胡瑤夕,心裏打起鼓來,暗暗琢磨,是不是她不喜歡,匆忙看了一眼,就丟到一邊去了,難道是他買錯了?

  胡瑤夕可不明白這直男的心思,她把掃帚放在一邊,看了看天色說道:“天色不早了,我先去做飯。這是你買回來的糧食吧?”

  謝天寒心裏十分失落,但面上卻沒表現出來,他憨厚地點點頭。

  打開袋子,裏面裝着一袋粗麪,顏色泛黃,粗麪裏還能看到米蟲,但這些她都不在乎了,好歹這東西能下嚥,先前喫的,這會兒已經不剩啥了,想到這裏,她抬起頭對謝天寒說道:“傻大個,你去弄點新鮮小菜來,甚麼菜都可以,我去揉麪!”

  舀了一碗粗麪,加了點水,胡瑤夕開始揉了起來,她現在很餓,只想快點弄點喫的,甚麼簡單做甚麼。

  謝天寒來去很快,前後不過一盞茶的功夫,他回來時,胡瑤夕還沒把面揉好,他將菜放在竈臺上,很自覺去燒火。

  飛快把面抓開,大約有兩碗的樣子,胡瑤夕就開始洗菜,一把小白菜和白蘿蔔苗,她飛快清洗乾淨,放在一邊,鍋裏的水燒開了,她就下面,很快,兩碗清水面便出鍋了。

  謝天寒依舊去院子邊折斷一根常青樹樹枝,作爲筷子,她則飛快往自己碗里加了一塊豬油,又放了點鹽,便就着小菜吃了起來。

  粗麪刮嗓子,可胡瑤夕顧不得許多,大口大口吃了起來。

  等胡瑤夕覺得自己腹中有點溫度了,抬眼纔看到謝天寒正一雙眼睛直勾勾盯着自己,把她嚇得差點嗆到了,她咳嗽了兩聲,放下碗,想了想,她說道:“我叫胡瑤夕,曾經在一戶人家的廚房做丫頭。”

  謝天寒默默地念了幾遍胡瑤夕的名字,暗暗將這個名字記在心裏,他嘴笨,指着自己的鼻子:“我叫謝天寒!”

  謝天寒?

  胡瑤夕上上下下打量他,其實,她覺得謝天寒應該叫謝虎子啊之類的名字,這男人長得十分壯碩,就像一頭出林的老虎。

  不過,謝天寒眼神赤城單純,這樣的人,沒有壞心思,她胡瑤夕活了幾十年,這點看人的眼力勁還是有的。

  兩人認識了,胡瑤夕本來還想說點甚麼,可畢竟兩人才認識,她也不是那種自來熟的性格,就乾脆洗完收拾竈臺,等天徹底黑下來,她開始犯嘀咕起來。

  謝天寒的屋子只有一間,夜晚他們兩個要怎麼辦?

  謝天寒買她回來的意圖她很清楚,只是她胡瑤夕……站在門口,胡瑤夕犯難,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你,你進屋睡吧,等會兒記得把藥喝了,我在外面守着你,別怕!”

  謝天寒見胡瑤夕半天不進門,他稍稍一想便明白了,他是打着買她回來做媳婦兒的主意,纔將自己昨天在山上獵來野豬拿來交換,可胡瑤夕身體瘦弱,還在生病,那瘦小的小身板,他再禽獸,也下不去手啊!

  胡瑤夕清了清嗓子,回頭對謝天寒說道:“那個……咳咳,我是你買回來的,謝謝你啊!”

  夜晚,躺在這張硬硬的、滿是汗味的牀上,胡瑤夕久久不能入眠,前世和今生的段段記憶交織,寂靜的黑夜裏,她幽幽地嘆息了一聲,這屋子太簡陋了,月光透過屋頂,千絲萬縷透下來,模糊間,她彷彿看到謝天寒靠在門口,雙手環抱,蜷在地面,坐着就睡着了。

  “娘,我們真的要這麼做嗎?萬一,萬一被發現了怎麼辦?”

  “發現不了,我都打點好了,夫人最在意的便是少爺的學業,若是讓她知道這個丫環爲了上位,主動勾引少爺,到時候夫人肯定會要了她的命,這樣,你就能飛黃騰達了!”

  “可是,可是……娘,萬一,萬一那件事是假的呢?”

  “假不了,放心吧,你姨母都打聽清楚了,是真的!胡夫人命在旦夕,誰若是有這塊玉佩,誰就是胡家的小姐,將來,你就有享不完的榮華富貴,爲了這一次,冒一次險,值得的!”

  “……”

  夢裏,胡瑤夕皺着眉頭,不停的擺着頭。

  屋外,謝天寒猛地睜開眼睛,他是獵人,夜晚是他最警覺的時候,所以,當屋內傳來輕微的聲音時,他便睜開了眼睛,他趴在門框邊沿,透過門縫往裏看。

  牀上熟睡的胡瑤夕似乎正在經歷着甚麼痛苦一樣,使勁擺動腦袋,他猶豫了片刻,才決定推開門走了進去,想叫醒胡瑤夕,卻發現她臉頰滑落兩滴眼淚。

  瞬間,謝天寒愣住了,他心疼地望着瘦弱的胡瑤夕,見她不安,他伸出手,輕輕覆在她額頭,小聲在她耳邊說道:“別怕,有我在呢,別怕,有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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