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女友的男助理拿着我的號給網紅打賞千萬，卻在公司會議上狀告我挪用公款，指責我不配晉升總監。

向來遵紀守法的女友，明知事情真相，非但沒爲我辯解，還將我踢出晉升名單。

罰我把項目和資源如數交給男助理，並且取消我的年終獎，每月扣我十分之九的工資，扣滿十年作爲懲罰。

所有人倒吸一口冷氣，紛紛以爲我會鬧事自證清白。

我只是笑着應下，還自請卸下主管職位，推薦男助理上任。

女友見我如此識大體，開心的許諾我道：

「你放心，我會養你的，等這筆分紅到賬，我們就結婚吧。」

她貪戀我手上的資源，卻不知這些人都是我大舅、二舅、三姑、四嬸......

沒了我這個牽線人，項目黃了她拿不到分紅不說，還將面臨違約的鉅額債務。

……

處罰下來之後，會議室一陣騷動。

我的女友蘇音容擺擺手，提醒大家散會時。

她的男助理周明遠不滿地拍桌而起：

「蘇總，你也太偏袒老員工了，他犯了那麼大的錯，就這點處罰如何服衆？」

「依我看，每月給他兩百得了。」

話落，他滿臉純真善良的看着我：

「顧哥，這點工資你要是不夠用的話，我可以看在你好心引薦我的份上，私自給你貼補五十，畢竟，二百五這個數字真的很襯你。」

寂靜地會議室響起一陣爆笑聲。

有同事幸災樂禍道：

「當年周助理面試差點被刷下來，全靠顧哥拼命保他，如今他願意倒貼錢補助你，也算是還了當年的恩情。」

「顧哥你應該開心纔是，怎麼悶着一張臉，該不會是嫌棄錢太少了吧？」

聽着這些譏諷的話，我的心沉到的谷底。

當年，周明遠面試時被關係戶使絆子淘汰出局，是我紅着臉在各個部門大吵一架，這才把他拉了回來。

他最窮的那一年，租房被坑，身無分文的蹲在公司樓下，啃着饅頭抹淚時，是我掏出兩萬借給他渡過難關，至今也沒向他索要。

記憶中，還是他青澀的向我致謝，承諾往後必還我恩情的模樣。

再一晃眼，他搶了我的女友，把玩着我送給蘇音容的婚戒，還要置我於死地。

而跟我談了五年地下戀的女友，眼看着我被衆人羞辱嘲諷，無動於衷，她冰冷的眼眸裏沒有半分情緒波動，彷彿她只是個不相干的看客。

我那熱烈又兇猛的愛意，在這瞬間被澆滅，心寒地忍不住渾身發抖。

這一刻，我很想發瘋地質問蘇音容。

問她，到底有沒有愛過我？

問她，我們這相濡以沫的五年，到底算甚麼？

可我的話還沒說出口，蘇音容就起身，親手爲了他接了杯熱水，眼底盡是寵溺：

「少說兩句，你嗓子還啞着沒好呢。」

剎那間，我的千言萬語盡化作這指尖彈落的菸灰，消弭於黑暗中。

我知道，此時此刻，她深愛着周明遠，那我一切的質問和糾纏，都沒有意義。

周明遠撇撇嘴，說他只是想報答恩人而已，轉頭對着我笑道：

「顧哥，看在你於我有恩的份上，只要你跪下給我磕個頭，我就讓蘇總取消對你的處罰。」

「尊嚴和錢，你選哪個？」

屋內的氣氛頓時冷到了極致，和我共事多年的老李不忍，替我出頭：

「周助理，當初要不是他，你都進不了公司，又哪來的機會成爲蘇總的男友？」

「你怎麼能得勢了就欺負自己的恩人？」

蘇音容聞言，只是皺眉，卻沒有反駁，默認了她和周明遠的關係。

目睹一切的周明遠臉上難掩喜色，笑着給我道歉：

「顧哥，是我錯了，我有如今這成就，確實應該感謝你。」

「擇日不如撞日，今天我就請客感謝，顧哥，你這個大功臣可不要缺席。」

老李對我和蘇音容的事情並不知情，因此他對周明遠的低頭很滿意，急忙來勸我：

「老顧你看，周助理的道歉態度還挺誠懇的，你就別軸了。」

「往後大家還是要一起共事的，不如晚上一起喫個飯，握手言和？」

這哪裏是甚麼答謝宴，分明是鴻門宴。

我懶得陪他們玩，擺擺手拒絕：

「不去了，我晚上有約。」

老李忍不住揶揄道：

「不會是那個小網紅吧？老實說，你們是不是處上了？」

「原來你喜歡陽光明媚的大美女啊，怪不得這五年來我給你介紹對象，你都不滿意呢。」

蘇音容清冷的眼眸有意無意的掃向我，也在等我的回覆。

我能力強、工資高、有本地戶口，長得也不賴，這些年身邊沒少過追求者。

但我都因爲和蘇音容的地下戀，一一拒絕了。

可他們還是不依不饒的給我介紹對象，爲此，我無數次跟蘇音容提出要公開。

蘇音容卻不肯，非說她臉皮薄，不想公司傳她的閒話。

曾經的我對此深信不疑。

但如今，她都當衆默認周明遠是她的男友了，我要是還信她那些胡話，那就是在犯J。

她不願公開我們的戀情，我也不打算再死守這段感情了。

「那倒沒有，不過我現在還是單身，大家可以介紹給我對象，成了我請客喫飯。」

2

同事頓時一陣歡呼，當場化身媒婆，紛紛將家中妹妹的二維碼懟到我眼前。

蘇音容看着我拿起手機，加上了一個又一個妹子的微信，她再也無法淡定，拍桌怒道：

「吵甚麼吵？這裏是辦公室，不是菜市場！」

「還有，我和周明遠只是普通的上下級關係，別瞎傳八卦。」

我知道她這是故意解釋給我聽的，但我和所有人一樣都不相信她的話。

畢竟，她對周明遠，有着對任何人都沒有過的偏愛和重視。

在全公司紀律嚴明的情況下，只有周明遠可以遲到曠工還不受懲罰。

她總覺得周明遠是大器晚成，在他一次次攪黃了項目後，還在搶項目給他。

諸如此類，數不勝數。

大家都沒當回事，可向來被護着的周明遠此刻臉色難看，當即捂着胸口難過起來：

「是啊，都是謠言，大家別亂傳！」

蘇音容見他狀態不好，當場急了：

「明遠，你怎麼啦？是不是哮喘犯了，我這就送你去醫院！」

周明遠虛弱地擺擺手，眼底有淚花閃爍：

「別了吧，蘇總，我們只是普通上下級關係，要是讓人誤會了不好，你就讓我病發，死這得了。」

蘇音容惱怒，當即打好了車，拉着周明遠往外走：

「胡說甚麼，我是你老闆，有權照顧每一個員工的生命健康。」

聽她這麼說，我和員工們都沒忍住笑出了聲。

上次我得了甲流，高燒不退，她連個假都不批，還逼迫我加班到凌晨三點，對我說好男兒當自強自立，怎麼能屈服於區區病毒？

最後我在崗位上累暈了，她非說我睡着了，一盆又一盆的冷水企圖把我澆醒。

還是同事看不下去將我送醫，因爲拖得太久，我的器官衰竭，險些喪命。

想到這，我自嘲的笑了笑。

她分明就是對周明遠愛的太深沉，裝甚麼高尚。

蘇音容見周明遠越發難受，急忙招呼我來幫忙。

我搭了把手。

等走到外面的時候，蘇音容才軟了語氣同我解釋道：

「今天的事情讓你受委屈了，明遠只是不小心手滑才把錢打賞出去了，他年紀小，還有光明的未來，他扛不了這麼大的錯誤，你能理解的吧？」

好一個不小心。

不小心填對了我賬號的密碼，又不小心猜對了我銀行卡密碼？

看着蘇音容正在貼心爲周明遠擦汗，我沒忍住笑出了聲。

能拿到我所有賬號密碼的人，唯有我最信任的女友蘇音容。

而她出賣我的原因是甚麼，我很清楚。

周明遠攪黃的項目太多，我的手上剛好有一個只差簽字就能完成的項目，怎麼都不可能犯錯，剛好送給他鍍金。

可她哪裏知道，項目的甲方是我大舅，爲了維護我的利益設置了很多隱藏款項，一旦換了負責人，項目黃了不說，蘇音容還要賠付鉅額違約金。

我隨手將離職的消息，發進了家族羣，點點頭：

「嗯，好，都給他。」

蘇音容見我妥協，終於笑了：

「我就知道你心地善良會體諒人了，你放心吧，扣錢只是裝裝樣子，我之後都會補還給你的。」

她給我轉了一個月的工資：

「錢你先收着，等這次項目交接成功，我們就結婚。」

說完，她叫的出租車到了，她拉着周明遠上車，沒再管我。

我沒領這錢，也不打算和她結婚了。

3

回去的路上，手機震動不停。

家族羣裏不斷傳來消息，說我既然已經離職了，那所有的合約作廢。

我默默回覆了個「嗯」字。

大舅艾特我：

「今天還帶女朋友回來嗎？」

我回復：「分了。」

頓時，親戚們連連叫好，都在慶祝。

蘇音容不知道，我家世殷厚。

剛和她在一起時，我就想把她帶回家，但遭到了全家人的反對。

他們說蘇音容跟在我身邊是有所圖謀的，讓我隱瞞身份談五年，如果還覺得相愛，便帶回家。

如今約定的五年之期到了，我才知道她根本沒愛過我。

既然如此，我不再強求。

我依舊回去吃了頓晚飯，長輩們對我感情的事都閉口不談。

飯後，我疲憊不堪，回到家裏倒頭就睡。

睡得迷迷糊糊間，我被喧鬧的對話聲吵醒了。

「蘇姐，顧霆這個手錶要好幾百萬，我拿去戴不合適吧？」

蘇音容無所謂道：

「明遠，沒事的，這是他低價收來的二手貨，早就貶值了。」

「再說了，他那麼窮酸，就算戴上了這表，別人也只會覺得是假貨，還不如送給你，你最合適了。」

周明遠輕笑回應;

「也是！蘇姐，你應該給他報個禮儀班的，要不然帶出去多丟人啊。」

「哦！我明白了，這不會就是你不願意承認他身份的原因吧？」

蘇音容笑而不答：

「行了，你別瞎猜了，快來試試這件大衣，十幾萬一件呢。」

「顧霆買完我都沒捨得讓他穿出去，就想着留給你。」

當我起身走進衣帽間時，就看到周明遠穿着我新買的大衣在轉圈圈。

蘇音容盯着他滿眼都是歡喜：

「太帥氣了，明遠，你穿這衣服可比顧霆好看多了。」

見我進來，空氣凝滯了一瞬。

蘇音容也止住了聲，偏過頭去。

周明遠大方的抖了抖衣襬，衝我笑：

「顧哥，謝謝你借給我的衣服和手錶，很合身，也很襯我。」

我瞥了周明遠一眼。

除了大衣和手錶，這限量版球鞋、還有胸前的金鍊子，竟都是我先前遺失的。

蘇音容對周明遠還真是偏愛，看到家裏有甚麼好東西，就藏起來送給他。

她見狀，有些心虛的擋在周明遠身前，問道：

「你下午去哪裏了？居然敢曠工！」

周明遠故作驚訝：

「顧哥不會是相親去了吧？」

聞言，蘇音容眼底的一絲愧疚瞬間消散，她不悅地看着我：

「甲方都提出瞭解約，你居然還能有心思出去玩？」

「你現在立刻回公司去自查，沒解決完問題，不許回家！」

我聳聳肩：

「項目的負責人不是周明遠嗎？關我甚麼事？」

蘇音容抱着胳膊，冷哼道：

「他纔剛接手，甚麼都還沒做，出事了肯定是你的問題。」

「怎麼？你做錯了事情不承認，還要無恥的讓別人替你背鍋不成？」

可笑。

明明是她的無恥導致的項目出錯，如今卻來倒打一耙。

作爲當事人的蘇音容毫無反省，邊幫着周明遠整理衣服，邊絮絮叨叨：

「你還愣着幹嘛？趕緊去啊！」

「我打聽到甲方明天要給外甥慶生，地址我發你，你忙完了就過來跟我們匯合，一起跟甲方道個歉，爭取獲得他的原諒。」

望着她依舊囂張的模樣，我不屑的輕笑一聲：

「蘇音容，我們分手吧，你們公司的事，我不會再管。」

4

蘇音容的動作一頓，挑眉質問我：

「顧霆，你是不是在外面有人了？」

「我早覺得你最近不對勁了，一天天的淨跟我對着幹，原來是不愛我了。」

聽着她失望傷感的質問，我只覺得可笑。

分明是她背叛了我，現在卻在給我扣莫須有的罪名。

我心累了，不願意再與她爭執，淡漠道：

「隨便你怎麼想，我只給你一天的時間，把你的東西從我的家裏搬走。」

往日裏，我總是對她百般寵愛，從未冷過臉。

現如今她首次見我這絕情的模樣，一時委屈的紅了眼：

「顧霆，我跟你在一起，浪費了我五年的青春，如今我不再年輕貌美，你就要趕我走？」

我瞥了她一眼。

她化着精緻的妝容，穿在身上的不是定製款就是高奢。

這五年，她在我的幫助下，從一個山溝溝裏出來的窮丫頭，變成了如今光芒奪目的女總裁。

而我，勞累到渾身傷痛，心也千瘡百孔。

這段感情中，喫虧的人是誰，一目瞭然。

不過事已至此，我懶得去計較得失、去爭論是非對錯。

一切就此結束吧。

無論她如何將髒水往我身上潑，我都慵懶的點點頭。

蘇音容見我這般決絕，臉色很是難看，閉口不再言語。

周明遠見狀，假模假樣的來勸架：

「顧哥一定是怪我穿了他的衣服，我這就還給他......」

說着，周明遠邊抹淚邊扒拉衣服，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

蘇音容心疼地抓着他的手：

「你穿着就是了，他要分手就分，我還不稀罕呢！」

我也點點頭，無所謂道：

「看你那麼喜歡撿垃圾的份上，衣服和蘇音容，你都拿去。」

蘇音容聞言，徹底怒了：

「一堆破爛東西，誰稀罕！」

「明遠，我們走，我帶你買新的去！」

話落，蘇音容牽着周明遠出門了。

我看着周明遠穿過的大衣就丟在地上，厭惡地踢向一邊。

不一會兒，等我再次入睡的時候，周明遠給我發來消息：

「顧哥，蘇姐帶我逛商場，給我換了一全身的定製款。」

「還給我買了只價值百萬的手錶，有人疼愛就是好，不用戴二手貨。」

他哪裏知道，我從來不用二手的，那不過是我遮蓋身份的謊言罷了。

倒是蘇音容，這次是下血本了。

她從小窮怕了，即便有錢也捨不得花。

平時別說是奢侈品了，她連給她自己買身像樣的衣服都捨不得，每次都是我掏錢爲她填滿衣櫃。

如今，她卻肯爲周明遠花這麼多錢，不愧是真愛啊。

我沒理會他的挑釁，好好休息了一覺。

第二天我換上了西裝，理了個新發型。

今天是我的生日，當我趕到家人爲我定的餐廳，卻撞見了蘇音容。

我這纔想起來，她昨晚說過要來找我大舅賠罪，沒想到還真的來了。

蘇音容提着禮物忐忑不安，還是她身邊的周明遠先發現的我：

「蘇姐，我早說了，昨晚顧哥只是和你開玩笑，你看，這不馬上來跟你道歉了嘛！」

蘇音容冷哼一聲：

「現在求饒已經晚了，我早就打聽到甲方外甥的喜好，正給他備了大禮。」

「顧霆，馬上明遠就會獲得甲方的青睞，你與我而言，將再無半點用處！」

我冷笑：

「大話說這麼早，要是連宴會都進不去，那就搞笑了！」

蘇音容揚着手上的燙金請帖，得意道：

「讓你失望了，我們可是甲方親自邀請的。」

「看在你終於知錯的份上，我可以大發慈悲的帶你進去！」

說着，她神氣滿滿的說我是她的同伴，便快步邁入。

都沒注意到工作人員對我恭敬的態度。

一進入大廳，就看到我大舅正端着酒杯和來賓寒暄。

大舅的助理屁顛顛朝我跑來。

蘇音容卻以爲助理是爲她而來，直接將我擠到一邊，握住了助理的手：

「感謝陳總的邀請，我們一定會好好幹的。」

助理看着我，剛要說話。

蘇音容快速插話，說道：

「這是我們項目的前負責人，他因爲挪用公款已經被開了，如今是來負荊請罪的。」

「顧霆！還不趕緊道歉？只要你表現好，我就撤回你的辭退書，再給你安排個閒崗養老！」

人羣中和衆人寒暄的大舅此刻陰沉着臉，朝我招招手：

「阿霆，快過來，看看大舅給你辦的生日宴，還滿意嗎？」

蘇音容和周明遠聞言頓時愣在原地，懷疑自己聽錯了。

這時，助理終於有機會開口，手拿合同冷聲道：

「蘇總，你誤會了，陳老闆叫你過來，是爲了當面告訴你。」

「你方私自更換負責人，屬於嚴重違約，準備好五億違約金，我們現在簽署解約合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