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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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辰從監獄裏出來的時候,門口已經停着一輛勞斯萊斯幻影。
裏面坐着周辰名義上的妻子和孩子。
剛打開車門,周辰就被他的兒子安旭猛推了一把。
因爲沒有任何防備,加上常年累月受到的折磨讓這具身體無比虛弱,周辰被推的一個踉蹌,直接狼狽地趴在了地上。
安旭滿眼厭惡地看着他,抗議道:“媽媽,你爲甚麼要接他回來?他是個大壞蛋!”
安茹萱見到這一幕並沒有阻止,輕描淡寫道:“你也不要怪小旭,他雖然年紀小,但已經明白是非對錯,這一切都是你自作自受。當初若不是你起了歹毒心思,阿餘也不會......”
說到這,安茹萱眼神一冷,語氣帶着警告:“你出來後,就好好贖罪,如果再敢針對阿餘,我就把你送回去!”
安茹萱的話勾起了周辰腦海深處那些血腥而黑暗的記憶。
三年前,周辰開車出門卻不知爲何剎車失靈,撞上了周餘,導致他殘疾,再也站不起來。
安茹萱認定周辰喫醋發瘋,想要害死周餘。
她帶着周餘急匆匆趕往醫院,絲毫沒有顧慮周辰在燃燒的車內危在旦夕。
他們爲了替周餘報仇,堅持將周辰送進監獄接受懲戒,以故意傷害的罪名。
進去後,獄卒每每折磨他的時候,都會說是安茹萱的交代。
帶着倒刺的鞭子狠厲地打着身體,皮開肉綻,鮮血淋漓。
在大冬天光着身體,被馴化地像狗一樣匍匐在地,磕頭求饒......
想起在牢裏地獄般的生活,那些慘無人道的刑罰,周辰忍不住渾身一激靈。
連忙舉起雙手,對着安茹萱連聲保證:“安小姐教訓的是,我這樣卑賤的人,是絕對不敢頂撞冒犯周先生的。”
安茹萱和周辰青梅竹馬長大,清楚周辰向來是有自己的傲骨。
如今這樣卑躬屈膝的樣子讓安茹萱忍不住驚訝地瞪大了眼睛,囁嚅着嘴脣,不可思議道:“周辰,你又在玩甚麼把戲?”
安旭看到這一幕,不滿地嘀咕:“肯定是裝可憐,果然是陰險的壞蛋!媽媽你不能被他騙了!餘叔叔被他害的好慘!”
想到這兒,安旭憤懣地朝着周辰揮舞着拳頭,就好像眼前的人不是他的父親,而是甚麼十惡不赦的罪人。
聽到安旭的話,安茹萱似乎想明白了甚麼,冷笑一聲:“你現在手段倒是比之前高明瞭不少,都學會以退爲進了。不知道的,還以爲你是去電影學院進修演技了。”
眼前安茹萱和安旭不屑而嘲諷的面龐隱隱與獄警猙獰的臉重合。
想起那些森寒的懲罰,周辰慣性地匍匐在地,將頭磕的砰砰作響。
鮮血順着額角流了下來,模糊了他的視線,周辰卻像感覺不到,一刻也不敢停歇。
口中病態地呢喃着:“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我再也不敢了。我是爛東西,是最下賤的狗。”
自尊早已被碾碎,周辰心裏唯一的念頭就是免於那些可怖的懲罰。
周辰的自我折磨嚇得安茹萱心尖一顫,忍不住厲喝出聲:“住手!給我停下來!”
周辰像是收到了命令的僕人,聽到主人的呼喊,機械地停止了自虐的行爲。
只餘一雙黑漆漆的眼睛,呆滯空洞地看着安茹萱。
安茹萱被這樣的眼神刺了一下,心裏一陣發慌。
她努力抑制住心頭的慌亂,嗓音平靜:“好了,上車吧。這回你去牢裏也學乖了不少,早知道就該早點送你去。”
早點去這個地獄嗎?聽到這話,周辰原本已經麻木的心,不禁泛起一陣密密麻麻的疼痛。
很快,那些不該有的情緒就被周辰按捺下去,他漠然着一張臉從地上爬起來,往車裏鑽。
周辰還沒進車裏,就聽見安旭嫌棄的聲音響起:“髒死了!”
“擦一擦再上來吧。”安茹萱沒有呵斥安旭,平靜地對周辰命令道。
周辰沒說話,臉上也沒有任何表情。
只是默默擦了擦額頭上不斷往下流的血液,又拂了拂身上的灰塵,才小心翼翼地上車。
就算上車,他也刻意坐的離安旭遠遠的,畢竟安旭很嫌棄他。
安旭撇了撇嘴:“哼,要是我爸爸是周餘叔叔就好了,我纔不要一個坐牢的爸爸。”
如果是從前的周辰,聽到自己如珠如寶捧在手心裏的兒子,這樣厭惡他,一定會很傷心。
但現在他只當做聽不見。
在牢裏走了一遭,周辰不管對於愛情還是父子親情都已經看淡了,也不再執着。
他回周家就是要離婚的,他現在只想要自由。
如果這是安旭和安茹萱想要的,他給他們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