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餘念再次醒來，已經是次日下午，空氣中瀰漫着福爾馬林的味道，格外刺鼻，雪白的牆壁，手背上的灼熱痛感都在提醒着她此刻是在醫院。
渾身散架的痛讓她不由倒抽一口涼氣，嗓子更是火燒般的難受，艱難道：“水......水......”
可是良久，都沒有等來一杯水，掙扎想要起身，卻看到謝瑾臉色陰沉的望着她。
心陡然下沉，昏迷前的畫面歷歷在目，被子下的手倏然收緊，血液倒流也毫不在乎！
“餘念，孩子是言瑞庭的？”
謝瑾沒有絲毫的鋪墊，直接開門見山的說道，雖是詢問的語氣，深幽的眸子卻滿是堅定！
“孩子？”
餘念愣了一秒，旋即下意識的覆上肚子，空洞的眸子看不到一絲欣喜。
怪不得肚子那麼痛，她竟然是懷孕了嗎？
如若是以前，心心念念盼了四年的孩子，猝不及防的闖入，她肯定要高興的瘋掉，可如今，卻是滿嘴苦澀！
她，不能留下這個孩子，他來的太不是時候。
她的神情在謝瑾看來，更像是被發現之後的恐慌，憤怒使他面目猙獰，怒吼出聲：“賤人！現在做手術拿掉孩子！”
就算是名存實亡的婚姻，他也絕對不會允許雜種的出生！
“如果我說，這是你的孩子，你信嗎？”
“不信！”謝瑾想都不想的就拒絕了，嘴角微上揚，充斥着譏諷：“就算是我的，他也絕對不能從你的肚子裏生下來！”
這個女人摧毀了他的一切，他怎麼允許這具骯髒的身體懷他的孩子！
接連兩天的變故，已經讓餘念麻木了，哪怕被刀剜心臟也沒有了痛覺，慘白的臉上更多的是解脫：寶寶，對不起，天使應該降臨更幸福的家庭，而不應該遭受這些磨難。
謝瑾見她神色悲痛，一抹複雜的情緒漸湧心頭，他甚至不敢再待下去，怕會改變決定。
而餘念，則肆意貪婪的享受着最後做母親的時光，她腦海中幻想着孩子出生後會是甚麼樣子，肯定特別可愛吧，軟萌萌的，她也曾想過自己會變成一個相夫教子的賢妻良母，可是這一切，終究被殘忍的現實給打破，無處躲藏。
很快，門就被打開了，醫生推着擔架，好似早已準備好，爲首的她認識，是謝瑾的私人醫生。
而謝瑾，則冷冷的跟在後面，陰鶩的眸光沒有一絲裂縫。
冰冷的儀器開始運作，她意識出現了混亂，模糊中聽到嬰孩的哭泣，心陡然一痛，驚慌的扯着褲子準備跳下牀：“我不打了！我要留下孩子。”
媽媽，你會原諒我的是嗎？我實在不能做一個S人兇手，殘忍的剝奪他的生命，你會原諒我的吧？
私人醫生微愣，正欲停手，旋即想到謝瑾的吩咐，如果過程中太太有反悔，不必理會，繼續進行。
饒是他，都被那陰翳的眸子給嚇到了，此刻只能硬着頭皮道：“太太，謝先生說了，要見到孩子的雛形。”
餘念愣在原地，那些護士見狀，蜂擁而上，強硬的將她按在牀上。
她心如死灰的看着天花板，任憑眼淚流淌，下體的疼痛比不上千瘡百孔的心痛，謝瑾，你好狠的心啊！
“求你，將雛形交給謝瑾的時候，給他一份DNA鑑定。”
她要謝瑾記得，他親手S掉了自己的孩子，她要他午夜夢迴，寢食難安！
可卻也知道，謝瑾，他不會，他根本不在乎孩子的媽媽，怎麼會在乎孩子呢？
餘念被推到外面的時候，已經昏睡過去，本就輕盈的身體此刻看起來格外憔悴，如同紙片一樣。
“謝先生，這裏面的球狀的就是還未發育的胎兒。”將滴管遞給謝瑾之後，欲言又止道：“先生，羊水穿刺可以弄DNA親子鑑定，你......”
“做！”
他倒要看看，當鐵證砸在餘念臉上的時候，她還有甚麼好狡辯的！
醫生嘆了口氣，並未將心中疑惑說出口，只是希望他不要看到親子報告而後悔！
整整兩天的時間，餘念好似從鬼門關走了一遭，心中一股鬱氣讓她強撐着，她想看到謝瑾的反應！
她想問問謝瑾後悔嗎！只想讓他陪自己跌入深淵！
而此刻的謝瑾，緊捏着那份親子鑑定，屏住呼吸，不敢打開。
莫名的恐慌湧上心頭，讓他不知如何自處，他忽而覺得害怕，害怕看到真相，又害怕不知道真相。
深深的吐出一口濁氣，蹙眉將那份DNA報告打開，下一秒，身形踉蹌，扶着沙發才勉強站立，眼眶微紅，深幽的眸子一閃愧疚，直勾勾的看着最後那句：相似度爲99.99％。
他終於知道餘念爲何執意要驗DNA，她想讓他一樣墜入深淵，日復一日的在S了自己親生骨肉的陰影下！
餘念，你好狠的心！
可轉念，蓄勢待發的怒氣瞬間偃旗息鼓，跌坐在沙發上，痛苦的抓着頭髮，他有甚麼好憤怒的，是他執意拿掉這個孩子......
愧疚之心湧上心頭，他竟然不敢再去見餘念，怕餘念用那些最傷人的話刺他，又怕她對自己失望。
“瑾哥哥，你在想甚麼？你聽到我剛纔說甚麼了嗎？”
餘瀟興沖沖的說着自己的打算，可是良久都沒有得到身邊人的回應，不由噘嘴不滿。
謝瑾這纔回過神來，歉意的朝她一笑，揉着疲憊的眉心：“抱歉，這段時間太忙了，你剛說甚麼？”
餘瀟杏眸有絲懷疑，卻沒有深究，只得將剛纔的話在說一遍：“我說，你就不要怪姐姐了，她或許真的是無心的，爲了表達我的歉意，我決定請你們一起出去玩！”
“計劃我都想好了呢，我帶着爸爸一起，也算是我們的一次家庭遊，怎麼樣？”
謝瑾並未說話，只是光滑的額頭微皺着，如若是平時，他一定會覺得她體貼，善解人意，可如今，卻多了一絲懷疑。
“你身子剛剛好，就不要折騰了，還有你姐姐......她，剛剛小產完......”
輕闔眼瞼，隔絕那眸底的哀傷。
“你說甚麼？！姐姐懷孕了？......還......”